7.

月光……耀眼至极的月光……

加里感到头痛欲裂，他起来问仆人:“拉特雷奇……不，卡特雷奇•迪马克呢？叫他过来。”

仆人鞠了一躬，说:“先生，他和库伦•帕尔米，还有哈特奇•乌尔蒂诺在一起，他们正在讨论。”

“讨论什么？”加里喝了口水，面无表情地换上制服，问道。

“他们还在讨论怎么从那个印第安男巫嘴里撬出那个秘密，您知道的，绿宫。”仆人小心翼翼地答道。

“告诉他们，如果午夜之前那老头还不开口，就直接杀了他。其余的人肯定会因为恐惧而为我们指路的。”加里说，同时戴上那顶由利物浦最好的匠人制作的假发。

拉米雷斯跑了出去，加里现在坐在自己的临时指挥所里，脑子里满是对那个印第安老萨满的憎恶。那老萨满会一点英语，不过讲得乱七八糟。他把人名全记混了，见人就念“哈特雷奇”、“萨米尔”或是“萨尔米”。他念“萨米尔”这个英文时一度让加里以为他说的是撒母耳，然后加里转而想到这帮土人全都是信奉魔鬼的异教徒。他已经杀了三个地位高的印第安人(伊基塔，达玛和伊格塔)，他们都是祖卡的儿女，然而祖卡依然负隅顽抗，甚至没有为自己的儿女哀悼。如果这个土人老头再不说的话，他不介意屠灭这些异教徒。

他对所有人都开始厌倦了，他的那些混蛋部下，他的仆人拉米雷斯•巴塞尔，还有土人。这是一种前所未有的感觉，如此强烈且颇具刺激性，那就是他想把所有人杀光，然后把自己的脑袋也砍下来献给女王。他不能容忍失败，财富之神从地底为那些渎神的土人带来黄金，而他势必要把那处地底宫殿据为己有，让黄金得以回归正途，那就是，尊重上帝的人才配拥有它，永永远远。

过了一会儿，拉米雷斯跑回来，气喘吁吁地对主人说:“那萨满说，那里被玷污了……还说要亲自和您谈，不然这里的所有人都会有生命危险。”

加里冷哼一生，说:“老萨满以为自己是什么？你可真是个没胆量的东西，拉米雷斯。”

他看都没看仆人一眼，拿上带刺的马鞭，径直从木屋里走出，穿过一片树林，落叶和某种生物腐烂的气味令他尚存的一丝睡意荡然无存。他忍着不让自己吐出来，快步穿过了树林。

“老萨满呢？”加里问。

“在房间里躺着。”哈特奇说，他又幸灾乐祸地补了一句:“躺在地上。”

加里走进破屋，一股血的味道扑面而来，他的精神亢奋了起来，望着匍匐的老人，他猛地把他揪了起来，厉声问:“你打算跟我说什么？”

浑身是血的祖卡咳嗽练练人，好半天才从嘴里吐出几个模糊不清的词，听上去像是“绿色的宫殿”。他抽出马鞭，狠抽了那老东西几下，直到他倒在地上爬不起来才住手。

“听着，老杂种，我最后再说一次，如果你不说，我就要屠灭你的部落，你的族人，那些异教混蛋。我知道你在他们中的地位是最高的，你的三个儿女已经死光了，不要等我向你的全部族人开刀，那时你再说也他妈的为时已晚！”

祖卡血红的双眼死死盯着加里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绿宫......你们不能......”

加里仿佛陷入了那双红眼，一时间，他只觉得天旋地转，离开了数百年前迪克特•瑞克•得库斯伯爵的躯体，回到了61号州际公路上旅馆里那具吃完晚饭不久的身体。他冷汗涔涔，困惑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