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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绿宫

达特桑轿车在公路上畅快行驶着,杰森一边听着音乐一边将电台的音量按钮旋到最大,查斯特•贝宁顿的声音从中咆哮而出。我想逃离这里,永不再回来……杰森真想就这样开着汽车,永远离开纽约。可他现在还不能,因为加里还需要他。等他确认了房子的设施与环境后,他就带着加里居住于此。一个人不能长期待在一个地方,特别是一个地方……发生过一些特别、特别不好的事。大城市有那么好吗?人们来来去去……生活在焦虑与痛苦中,为了博取他人的欢心与信任抛弃尊严……如果这就是它的好处的话,那就逃离这里吧。

(逃离这里吧!杰森!义无反顾地这么做!)

他大口呼吸着俄勒冈州三月份的空气,春天在这里显得格外醒目,大宅已经按他的要求重新装修过了一遍,一些家具也已经先他一步搬到了那里。只能委屈一下加里了,让他暂时一个人待在汽车旅馆里。无论是他们飞来的航班还是搬迁的家具,到目前为止,似乎都可以用一句话来概括:一切顺利。

隔得老远他就看到了那座小山包,那里就是曾经的得库斯大宅。大宅在18世纪中期毁于一场雷灾后,被一位叫泰戈特•泰纳斯的英国绅士买下并重建。泰纳斯后来又把这栋房子转手给了收藏家艾特慕斯•埃斯洛姆。1890年,一名叫乌尔特斯•伏尔特的精神病人闯入大宅,将埃斯洛姆杀死,然后自杀。埃斯洛姆死后,大宅几番易手,一位叫艾尔塔•爱丝特姆的女教师买下了它,房子的女主人活了九十多岁,创下了绿宫镇居民的长寿记录。

一战和二战都基本和美国本土无缘,夏威夷除外。这年头无论是隔岸观火还是挺身救火最终都会引火烧身,不是吗?杰森嘴角浮现出一丝微笑。你的邻居们会问你支持哪个党派,给哪位候选人投了票,尽管你也心知肚明那些所谓的党派候选人在上任前说的与他/她上任后所做的完全是南辕北辙。人们就喜欢凑热闹,无论是幸灾乐祸的旁观还是冲上去假充好汉。幸好,住在这里他受到打扰的可能性会明显降低。城市里的人都很焦躁,这也是为什么他们做事时急得像鬣狗,生活却活得像流浪狗一样的根本原因。他们宁愿把时间花费在内部竞争上消耗生命,也不愿退居田园,感受大自然的生命讴歌。所以现在有些人在浪费生命,而像我这样的人在享受生命,对吧?这可真不错。

汽车转了个弯,顺着山坡上的车道驶了上去。感觉就像一个平民版的贝弗利山,当然,他可是实打实的平民。一如既往,康斯坦丝没有回他电话,他甚至开始怀疑她是不是在一个月前就遭遇了意外。他知道这样想不对,然而事实上,在他们少有的通话过程中,她从未向他提及自己现在的住址。她的父母更是积极赞成他们的离婚。见鬼,你为什么还在想她,杰森?上去看看吧,看看你和加里接下来可能会住几年甚至几十年的房子。开心点,伙计。别为难自己,更别和过去较劲。

杰森把车停在屋外宽敞的空地上,他拔下钥匙,从车上下来,抬头望着这栋大宅。夕阳为屋顶染上了一层血色的油漆,在阳光照不到的一面,大宅看上去灰沉沉的。看来他们没有给屋子再刷一遍油漆,不过不刷倒也还过得去。大门很古朴(杰森想,会不会接下来会有人给我一把硕大无比的银钥匙,就像《哈利波特与魔法石》里的一样,不过他觉得多半会是铜的),他真想进去看看里面的样子。那可是你提前透支了未来的数年人生才买下的房子啊,进去看看吧,为什么不呢?

这时,一个声音打断了杰森的思想:“对不起,但我想你一定是杰森•艾斯丁先生。之前镇上也卖出去过几栋房子,但倒霉的是,我们把钥匙寄错了。”

杰森转过身,看见一个戴着巴拿马草帽的老人,看上去有六十多岁的样子,左手提着一个黑色袋子。“好吧,先生,我想你一定是带了钥匙给我。”杰森走上前伸出右手,“我是杰森•艾斯丁,刚搬到这儿,准确地说是明天。您是?”

老人伸出手握住杰森的右手:“我是科菲尔•恩诺克斯,这栋房子最后主人的后代。不过我想现在不能用“最后主人”来形容爱丝特姆女士了。她一生未婚,我应该算是她的……表亲,这么说比较合理。我把钥匙给你带来了。”说着他松开手去袋子里拿钥匙(杰森心想,天哪,他的手劲可不小)。“啊,不错,就是这个。”他一边说着一边从袋子里拿出了一把不小的黄铜钥匙(可惜是铜的,杰森遗憾地想),然后又拿出了一把亮闪闪的小钥匙,“给你,艾斯丁先生,它们现在是属于你的了。房子和钥匙。小的是地下室的。”他冲着杰森笑了笑,“我还得赶回去买些菜,不然伊格玛又要对我大发雷霆了。”

“当然。”杰森接过钥匙,被钥匙的冰冷冷了一下,“下次再见,恩诺克斯先生。”他对这老人有了几分好感。不过现在,他得去房子里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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