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我是谁，这是哪儿，我又将去往何方”

　　“人生如戏，唱着曲终人散怎的离愁，花开花落，曾几何时也忆得几分故人颜色？止不过一句对不住，我又能奈你何？”

　　“别！”付沉自梦中惊醒，冷汗混着泪水蔓延在苍白的脸上，他瞪大眼睛，凝视着悬于头顶的黄杨木梁，一时间竞不知今夕何夕。分明方才苏醒却意外感到疲惫，很快眼皮再也无力支撑，他只好微闭着眼微微的喘息。这场梦洗去了他的所有，将他与曾经剥离开来，只凄惨的留下了一个代号。

　　这一觉睡得踏实，估摸着是真累了，迷迷糊糊的就这么混了个下午，他稍稍翻了翻身，“嘶”我这得是得罪了多少人！且不说皮上的青紫和刀伤，只那肋骨就断了三根，“这没死，真是命大！”他自嘲笑了笑。

　　红烛荡漾，异香袅袅追随着青烟散杂在空气中，一阵风来，不留一丝痕迹，悄无声息的来，一丝不挂的去，他动了动唇“真是渴的厉害！”

　　有风，料想到不对，他慌忙望向窗边，白衣，寒剑。熟悉的气息使他忍不住脱口而出，临到嘴边，却刹住了，他不认识这个人！他微笑以掩饰尴尬，那人贪恋的捕捉了这份不可多得笑意，将付沉牢牢地锁死在眼眶中，好似下一秒眼中的人便要人间蒸发，他小心翼翼的念着：“你……你醒了！”，声音微微颤抖。当压抑了许久的悲伤与重逢欣喜一齐涌上来，那人竟显得有些茫然无措，他咧开唇强忍着泪水掀开珠帘,竟是连剑都忘了放，拉着付沉的肩膀就往怀里带，付沉吓的一颤，哆哆嗦嗦的就要推开他，却被那人锁着无法动弹，付沉尴尬的笑僵在脸上。

　　“子……子瑜，我……”那人又将他拉近了些，反反复复确认着怀里人的温度。

　　东都离锦州不过两百里，每一分钟都是煎熬，当他看见那张熟悉的面孔死气沉沉的浮在水面时，他整个人都崩溃了。

　　“幸好……你没离开”那人轻声道。

　　“那个… …”陌生的语气引来那人的目光，他胆怯的住了口，特别是看清那人的眉眼，恍若雪霁初晴时。他愣了愣神，对上那人的目光，烧红了耳尖。

　　“绝……真是绝，是个美人！呵。”他微勾了勾唇，装作支支吾吾的样子开口道：“你……你是谁？”，配上病态的面容，实在无辜。

　　“你不认得我？”那人顿了顿压低声音说：“怎么会”，握剑的手紧张的抖了抖，一会儿苦笑着道：“没关系，慢慢来，总会… …”戛然而止，随后又皱了皱眉说了几遍没关系，倒像是在自我安慰“明天… …跟我走吧，子瑜！”。他空穴来风似的说。

　　付沉轻轻嗯了声，便看见那人眼中的喜色。

　　他思索片刻，盯着持剑的手出神幽幽地说：“你要杀我，何必装作一副含情脉脉的样子？”，同样空穴来风的一句仿佛当头一棒敲在那人心中，那人的笑还凝固在脸上，纵使天人之姿，此刻也如同灰败的花一样。他抖动着唇，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喉咙像被扼住，令他难以呼吸。没有解释，没有停留，只是逃也似的离开。

就像消散与空气中的灰烟

“今天是三年之约的期限，原来，我还是下不了手，对不起！”那人猛地灌了口酒，他几乎从不喝酒，烈酒呛的他半天说不出话，他虚脱的倒在客栈的地上。

“他不认得我了”

元呈一脸平静的坐在对面倒了杯酒回道：“不记得才好，上次欠我的人情，该还了吧？别因小失大，在一棵树上吊死。掂量清楚！”

　　“少爷… …少爷”门外的侍从叫唤着，“二皇… …”元呈猛地捂住了他的嘴“嘘，廷疏没教过你吗？在外面别乱说话”侍从慌忙点了点头，元呈这才满意，一把推开客栈的门，大咧咧的迈进去，“嗯… …酒味？”他嗅了嗅，轻轻带上门，桌前，明朗的月光打在陆萩辞脸上，微张的眼中黯淡无光。

　　他笑着抿两口酒“明儿陪我去趟如月楼。”

　　陆萩辞顿了顿说：“我不逛花楼，你别老顶着我的名儿胡作非为。”

　　“哟，有了媳妇儿，忘了兄弟，重色轻友啊你！”

　　陆萩辞脚步一顿问：“什么媳妇儿？”

元呈又抿两口酒不紧不慢的回：“就知道你要问，你可记得那个孙家小姐？就永城郡王那个妹妹，她看上你了。你说… …”。

　　 陆萩辞噗嗤一笑，嘲讽道：“这事儿要是成了，我都怀疑皇帝是我老子！快滚！”  

　　元呈眨了眨眼说：“皇帝是我老子，倒也没见他对我这么好！倒是你，毕竟愿意帮皇帝白养儿子的也不少，走了！”迈了几步转头严肃道“别忘了正事儿。”丝毫没有先前的乖张模样，倒像是被夺舍了一般，狠厉的连陆萩辞这个从小一起长大的竹马都觉得陌生的可怕。

“记住你的承诺，别动他，否则……我，还有整个陆家都不会再帮你。你没有选择”

“噗嗤，哈哈哈！”元呈的笑逐渐变冷“那我可真是要感谢你们啊！是吧！廷 疏”

“砰”杯中荡起了圈圈涟漪，就像他的心层层包裹，严丝合缝下也有一隅，仿佛是为谁而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