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恙提着不老实的麒麟兽从云端飞下,然后袖子一扬,解了北冥敖绝禁锢。见对方扬恶扑来,无恙冷睨过去,“还不够丢人现眼吗!”
见北冥敖绝不甘心离去,麒麟兽做鬼脸庆贺,一扭头望见正在笑的无恙,麒麟兽紧张地捂紧自己胸口,“坏无恙,你不可以打我主意,不然我师姐不会饶了你。”
无恙抿开好看的笑,“你明明胆小爱哭,却总行胆大妄为之事,当真是只有趣的灵物。”
麒麟兽冷哼,咬了无恙一口,跳到地面上化为人形。黑衣间红,袖口紧束,亭身玉立,飒爽利落,额前碎发下是一双充满灵气,能藏万千星辰的黑眸。
流年儿身带怒火,拉近与无恙距离,呼出的热气熨帖对方唇瓣,无恙怔神,浮想起多年前匍匐在胸前那团火,以及至今残留胸脯前的咬痕。
“坏无恙,看清楚,我不是灵物,我是流年儿!”一声低吼在耳畔荡开。
半晌,无恙牵回神思,勾唇笑道,“麒麟兽听清楚,我叫北冥无恙,不叫坏无恙。”
流年儿悄然别开眼,小声嘟囔,“心眼这么坏,不叫你坏女人算客气的了。”
后背忽然一寒,无恙迅速拉开流年儿,同时出鞘隐骨剑。等看清是劫世剑,无恙收袖回剑,将藏在身后的人提出来,“这把剑似乎在找你。”
“找,找我?”流年儿不可置信地指了指自己,然后看了一眼悬近的劫世剑,哧溜又躲无恙身后,捏笑娇语,“无恙姐姐,我们好歹相识一场,你总不能见死不救吧。”
无恙斜瞥流年儿一眼,挑眉打趣,“麒麟兽怎么不呼喊你师姐来救你了?”
流年儿一跺脚,语气中充满恨铁不成钢的感叹,“我师姐重染兮前辈之色轻我之命,现在指望不上她,所以无恙姐姐行行好呗。”
流年儿拈着手指轻轻拉无恙衣服,眨眼睛撒娇。无恙见之,不自觉地哂笑,抬手拍了拍她的头。
“你还真是傻的单纯。劫世剑可断邪除恶,心术不正之徒是无法掌控它的。它自是识明你单纯良善的本性,所以前来认主。”
“嘿嘿,认我为主?”有了无恙这番解释,流年儿不再害怕,大摇大摆走前,握紧剑柄。
看到这里,道君欣慰地点头,只是看到染兮怀中的青衫姑娘,道君略有所思捋须,长叹离去。
风叶见此,酒也顾不得喝了,化灵芒飞出席位,来到昆仑后山。流年儿正得意于自己捡个大便宜,紧接着耳朵一疼,她踮起脚尖求饶,“痛痛痛,师父快松手!”
“你们两个坏丫头,敢在昆仑山上闹事,还扒了冥二殿下的衣服,你们是不是存心让众仙友看为师笑话的!”
“师父,北冥敖绝是大坏蛋,是他先打我主意的,所以我和师姐才对他略施惩罚。”
流年儿憋出一副梨花带雨的委屈表情,风叶当即心软,“这坏小子敢打我小徒的主意,是该好好惩罚,若让为师碰到了,非剥皮抽筋不可!”
风叶狠话说完,这才意识到无恙在场,立变亲善和笑,“小徒顽劣,先前多亏少尊担待照顾。”
无恙颔首笑道,“仙主客气了,这丫头聪明灵动,能言善道,倒不曾闯下什么大乱子。”
流年儿朝无恙撇了撇嘴,坏无恙是在夸她吗?怎像是变着法地嘲讽她爱动话多呢?
即墨圈箍着染兮腰身不放,沉浸在她怀里无法自拔,唇角弯出一丝黠光。染兮无奈,附耳柔声道,“墨儿,你抱我许久了,该不该松开?”
“前辈,我们许久未见,你就让我多抱会嘛,我喜欢抱着你。”即墨一脸幸福。
“你这孩子呀…”染兮香靥凝笑,眼神和语气充满宠溺。
即墨眨眼一顿,松开染兮,认真说道,“前辈,再过几日我就成年了,就不是小孩子了,到时候前辈一定要来蓬莱为我庆生辰。”
“一定。”染兮摸着即墨的头,轻轻说道,然后顺着她的脸颊一路下滑,握住她的手,“昆仑盛宴要结束了,我送你回蓬莱吧。”
听染兮这般说,即墨自然欣喜得不得了,“那前辈先在此等我一会儿,我去去就来。”
即墨身形一转从云端下来,远远望见气急败坏无可奈的流年儿。见即墨过来,流年儿摆手跳起,“师姐快来,陌无心她欺负我!”
陌无心瞥眼看去,那身飘动的青衫与轻盈从容的身量入她眼,于是扬起怪腔,“五百年不见,小翠竹的修为精进不少。”
即墨站定,将陌无心上下打顾,笑道,“五百年不见,无心姐姐比从前更好看了,只是这爱和小孩子计较的心性,还是没变。”
陌无心压制着胸腔怒火,唇角勾出同样孤度,“小翠竹说的甚是,我最喜欢和小孩子计较。这只麒麟兽多次在我面前炫耀你,今日有幸重聚,我们不妨切磋一番。”
“心儿,这是昆仑山,不可胡来!”这时无恙走来,语气颇重地提醒她不可造次。
“诶?坏无恙,你不会认为陌无心打不过我师姐,所以随便编个理由吧。师姐,和她打,以前在七幽殿,她没少欺负我!”
即墨悄悄拿开搭在肩头的手,“年儿呀,师姐要和前辈一起回蓬莱,你不可跟来。至于打架的事,改天再说。”
流年儿气呼呼揪住即墨后领,“没想到师姐为了美色,居然弃我不顾!你若不应陌无心邀约,我就向六界放话,你已经和我灵修,是我的人了!”
即墨一脸惊呆,张着嘴发不出一个字,无意间瞅见站在那蹙眉凝重的无恙和奇怪打量她们的陌无心。
等即墨反应过来,先给流年儿一踹,“臭丫头,平时把你骄惯坏了,居然敢污蔑本师姐清白!我看你找打…”
话未落地,一道剑芒从流年儿袖中发出,直刺即墨要害。两人同是一惊,伴随着流年儿尖呼,剑刃已划破即墨胳膊。
“坏剑,不可伤我师姐!”劫世剑不听命令,像发了狂似地穷追即墨,流年儿心急,赶紧追上去。
凶猛的劫世杀气不退让半分,即墨十分不解神剑为何对她这么大杀意。染兮站在云端,定眼望见这一幕,立即飞身过去。
剑中内藏天尊阵法和道家心经,金光朔黄的经文从刻纹发出,将即墨囚困。正当即墨在法阵中无法脱身时,两道仙力分别从东西两路过来,震开法阵。
一条袖带自云袖发出,缠住欲坠落的人,染兮轻轻一拉,将即墨勾入怀中。在看到即墨胳膊上汩血的伤口时,染兮瞳眸生紫,直接将劫世剑打回地面。
“前辈。”埋在胸前的人忽而抬首,看到这双紫眸笑了,“前辈这双眼睛真好看,好像在哪见过。”
染兮忧心道,“墨儿,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有心思说笑。”即墨吐了吐舌头,并无反驳。
这时,一道仙芒现身她们不远处,女子踱着急促步伐走来,即墨循声转身,“瑶姬姐姐?”
瑶姬紧盯即墨这双眼睛,顾不得什么礼数,靠近就捧着她的双颊观察。
两人挨得十分近,让染兮生起醋意,她将即墨牵回自己身边,宣布主权,“这位神女,怎对我家仙童如此好奇?”
瑶姬看着眼前上神,虽是笑着却毫无暖意,又见她身具魔气,不禁惊奇,“莫非你就是书中所提及的染兮琉华?瑶姬失礼。”
染兮看着眼前红衣张扬的女子,皎若朝霞飘飖,灼若高贵牡丹,让人看一眼难以忘却其美貌,“炎帝第三女,帝女瑶姬?”
“原来染兮上神是识我的,正巧我有一事要询问你家仙童,不知上神是否方便?”
染兮低头看了一眼即墨,揉了揉她的发,对瑶姬点头。
瑶姬淡去笑容,看向即墨时心生紧张忐忑,“小仙子,我且问你,你与…与离若,是什么关系?”
即墨眼睛一睁,心魂像被抽去一般呆傻,双脚不自觉向后踉跄。耳边什么声音也听不到,只觉得头好疼,脑后那团迷雾咆哮滚至,要将她撕裂。
“墨儿!”即墨不堪重负昏倒,闭眼那刻眼前出现染兮担忧的神情,她还来不及吐露,神识已陷无限深渊。
此时,蓬莱竹屋内一片严穆,即墨躺在床上毫无苏醒之兆,俨是染兮与瑶姬合力施法,也无法唤醒她。
流年儿急得团团转,先前以为即墨是装的,流年儿还跳到她身上戏闹一番,后来才知,她师姐是真的昏厥了,连两位上神都救不回。
想到这里,流年儿趴在即墨身边痛哭起来,“师姐,你醒一醒呀,我是年儿,你说过要陪我吃喝玩乐一辈子的,你不能说话不算数,你若再不醒来,我就殉情!”
竹屋内的哭喊声引来蓬莱许多精怪,大家小心翼翼凑近,查探屋内情况,有几个胆大的还悄悄推开门,将脑袋挤进去察看。
风叶是将昆仑玉液喝个够才回,一入林就看到屋外围满人,于是他嚷嚷叫道,“你们,不回巢穴老实呆着,围在那凑什么热闹?”
仙鹤小童急忙迎接,“仙主你终于回来了,你的宝贝徒弟与两位美貌仙子在屋内殉情呢!”
风叶一听,哈哈大笑,“殉情?你们怕是听错了,这俩丫头坏的很,见到美貌仙子只会调情,哪会殉情。”
于是风叶来了兴致,居然猫着腰来到窗柩下,透过缝隙偷偷观看屋内情况,只见流年儿扑在床上恸哭,床边坐着一位仙子,站着一位仙子。
流年儿的哭声染上悲彩,让染兮更心伤,她拍了拍流年儿肩膀,轻声安慰,“小麒麟,墨儿只是神识禁锢,像睡着那般,并不是死了。”
流年儿哭的稀里哗啦,任何话都听不进去。染兮只好将目光转向瑶姬,见她忧心忡忡的外表下,极为不安。
染兮走近,轻问,“帝女可否告诉我,离若是谁?为何墨儿听到这个名字,会昏厥?”
瑶姬叹息,眉目染上哀伤,想起许久记忆,“离若是我万年前尘世转生时的妹妹,我见即墨这双眼睛像极了她,所以才这般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