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压低了帽檐,遮住猩红的眼尾,他情绪被她这一撒娇挑得有些暴//烈,总这样动她好像会让自己的凶劣性毕露。
但每次顶着张听话的脸撩拨他的人明明都是这乖女孩。
真是束手无策。
他压抑着声线,沙沙的,有些纵容。
范丞丞“以后你不许,我就不动。”
靳知树贪恋他怀里的温度,还有他的低音,但是腕表上时间确实够晚了,她也不能陪他跨年。
她有些低落地撤开双臂,反踮起脚吻了吻他脖颈上突出的青筋。
范丞丞束着她腰的手臂倏然收紧,望着她眼下的红晕,眯了眯眼睛有些乖戾。
范丞丞“宝贝,干嘛呢。”
这一亲真是要了命了。
正值青春蓬勃,少年气足得过头,在这样的夜里,他不能不遐想出些苟/且yu///望。
靳知树“新年快乐。范丞丞。”
她笑起来两个弯月牙,好纯。语气也认真,不掺其他,明明脸都红了大半,却还是坚持看着他,真诚到了家。
明明烟花还没放,钟声也没响,但是范丞丞超乎的有一种新生感。
好像前十几年过的都不是年,日子烂如泥,她闯进这世界,天空才像天空,风也带着香味,一切都生起光辉。
兜里的烟扔了,桌洞里也都是书,再没有深夜泡吧和满嘴脏话,范丞丞觉得,只要抱紧她一个人就够了。
怎么会还不满足呢?
这样恶臭不堪的岁月里拥有她就已经是如临天堂了。
范丞丞“宝贝,新年快乐。”
范丞丞欺身压下,嗓音低哑。
靳知树感觉耳根发烫,但他落下的吻又是冷的,带着薄荷香,几乎把她包围起来。
整整两分半,她话本不让写着气伸手抵开他,力气很轻,撒娇味儿很浓重,这算得上是结束。
提着两袋零食上楼,靳知树轻车熟路撬开锁孔,她家门锁有点老化,何女士也并没有要换的意思,只说等她考上北师就麻溜搬家。
橱窗里的电视还在放海绵宝宝,靳蔚言小朋友今晚破天荒的没有早睡,穿着厚睡衣窝在沙发里一边组装变形金刚,一边跟着电视哼唱主题曲。
靳妈妈“靳知树,都期末了怎么还跑出去野,你看看现在几点钟了。”
何赛美从厨房走出来,手里还晃着奶杯,靳蔚言每天睡前都要喝一杯牛奶。
突如其来的指责让正单膝跪在毯子上脱鞋的女孩后背一僵,那点欣喜也被冲灭,靳知树不动声色地穿好棉拖,购物袋刮过小腿,仓促的划出一条红红的痕迹。
靳知树把小蛋糕放到茶几上,面不改色。
靳知树“妈,同学之间聚餐,不会影响复习的。”
靳知树“我今晚熬夜,多刷一小时卷子。”
弟弟对甜食很喜爱,瞬间很是惊喜地坐起来,窝进她怀里撒娇。
何赛美对她这样平淡的态度有些不满意,声音都尖利了些。
靳妈妈“再刷那一小时有什么用?”
靳妈妈“我看你心在哪呢,你知不知道你表姐明年就考研了,人家转去央院教书,你再不努力就只能在大学里边混!”
压力无形驱赶着本就疲惫的女孩,整个家的问心都被冲散,只剩下无边无际的冷硬。
靳知树攥紧了棒棒糖,虎口都勒出一个很明显的红印,她开口有些涩。
靳知树“妈,我不想跟表姐比,我不是表姐的影子。”
何赛美冷笑一声,丝毫不顾忌还有小孩在场,双臂抱胸。
靳妈妈“你看看你,从小到大都不争气,但凡你学学你表姐那份上进心,会还是在这个小城里读高中吗?”
靳知树咬了咬唇,眼底是痛苦与挣扎在不停翻涌。
她该怎么回答呢?
中考接近满分,只是她瞒着所有人选择了不跨省读书,她不想一直都按照妈妈的意愿去追随仅长她两岁的表姐,更不想活在别人的希望里。
唯有那一年暑假填报的时候彻底叛逆了一回,此前此后她对妈妈提出的要求都是百依百顺。
靳妈妈“我劝你好好想清楚,别给我丢脸。”
何赛美冰冷刻薄的话将她扯回现实,靳知树手心里的棒棒糖仿佛都要被捏碎了,她全身都在发抖,脆弱得告急。
可眼前这位最亲最爱的女人似乎并没有看到她苍白的脸,只是坐下来给小儿子掖好毯子,话如命令威严。
靳妈妈“蔚言的葡萄糖不够了,你下去药店买。”
靳知树生来就没有得到什么温柔。
只有无尽的苛待,还有被支配。妈妈看她的眼神里从来不会有慈爱一类的情感。
靳知树已经习惯了,但是关上门背过身的那一刻心还是默着发冷。她眼眶红红的,即使是站在黑暗里都不敢掉眼泪,只有双腿在不停颤着,差点崩溃。
她抬手捂住眼睛,头顶的声控暖灯也陷入黑暗,当整个世界真正的寂静下来,她只能听见自己缓促不当的呼吸声。
不算窄也不算宽敞的楼梯口突然响起一阵脚步声,靳知树被激得猛颤眼睫,一滴小泪珠溢出眼眶,鼻尖红红的好可怜。
她还没放下手,头顶突然盖下一卷风,有人将帽檐压下,完美遮住她微红的眼眶。
是熟悉的薄荷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