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白雪庆余年

白雪度余年（1）

大雪下了好几日，庭院里的每日清晨都有人来扫雪，堆积起来的雪也有一尺厚了，大雪之中，所有的声音都显得静悄悄的。

厉思思手里提着给贺兰桓送去的浓汤，不便使用轻功，每走几步，都要将旁边的积雪扫来一些，将脚印盖住，冬日里行动不便，她去看望贺兰桓的时间也少了一些，每次她离开时，贺兰桓总会偷偷送她一程又一程，就算她说过多次叫他不要送，下一次他还是这样。

“阿姐，你手上……受伤。”除了“阿姐”二字贺兰桓叫的十分流畅以外，其他字句贺兰桓说出来总是结结巴巴的，但这已是莫大的进步了。

厉思思笑着，摇了摇头。拿出她绣了好几个月的抹额，给贺兰桓系上，隔着抹额摸了摸再也不见踪迹的第三只眼睛，又陪着他玩了一会儿，那抹额戴在贺兰桓的头上真的十分合适。

贺兰桓虽然之前丧失了六识，但是深入骨子里的喜欢读书，经常求着厉思思教他一字一句的读，一笔一画的写。

“小书呆子！”厉思思开心时就喜欢这么打趣他。

她拍了拍贺兰桓的肩膀，又从袖子里掏出笛哨，指了指，最后微笑挥手告别。贺兰桓这次又偷偷去送厉思思，厉思思回头，满脸的嗔怒，招手叫他回去。看了看那些树杈，厉思思轻轻跃起，踩着那些树杈，从一棵树跳到另一棵树，踢下树上的积雪，将贺兰桓的脚印也给掩盖了起来，这才安心离开。

贺兰桓向四周张望了一圈，乖乖回到了屋子里。

当晚，厉思思却再也找不到她的笛哨了，这便有些慌了。

“思思，今晚有烟花大会，可以陪我一起看看吗？”淮清风微笑着问道，却是一身戎装。

“哦，好的，可以等我一下吗，我再找一个东西，阿清，你有没有看到……？”

“看到这个，是吗？”淮清风举起手中的一个笛哨，红着眼睛看着厉思思。

“你怎么拿到的？快还给我，它对我很重要！”厉思思想要伸手去抢。

淮清风侧身躲了开来，接着说道：“要我还你也可以，那你上次做的那条抹额来做交换。”

厉思思明白，她的阿桓已经暴露了。她站在原地，眼睛都不敢眨一下，万分惊恐的看着淮清风眼里放大的一条又一条血丝。

“听说这哨音很是特殊，只有少数人能听得出来它与鸟叫的区别，我想看看，我吹三声笛哨，你的小书生冒着危险会不会来找你，他若赶来，我这外面为他布下了千军万马，天罗地网，定叫他死无葬身之地！”

“不要，淮清风，不要！”厉思思去抢笛哨，可是接连三声清脆的声响已经发出，声音通过夜里的大风飞快的窜到百米开外直奔贺兰桓的住处。

“阿姐！”贺兰桓开心的从榻上掉下来，兴奋的摇着每一个服侍他的人的手，嘴里不断喊着“阿姐找！阿姐找！”然后飞快的窜到外面，循着声音，奔向淮府。

烟花声响起，在接二连三的轰鸣声，空中升起数点流星，五光十色，映照在这雪地之上，白雪也变成了五光十色的，贺兰桓似乎是没有见到这绚烂的烟花，也没有听到这热闹的轰鸣，他只顾向前飞奔，淮清风站在墙楼上，“刺客已至，开门！”扬起的右手决绝的放下，淮府最外面的大门打开，数百名将士点着火把，现在四方的墙楼上，手执尺兵，身穿铠甲，严阵以待。他们要杀贺兰桓，哪怕只派一个会射弈的孩子就足够了，却故意要弄这么大的阵仗，“阿桓，快走啊！”厉思思大声叫喊着，想要从高高的墙楼上跳下去，好挡在贺兰桓的身前。可一众人等，将她束缚的死死的，她怎样也动弹不得，就连她师父送她的玉佩掉到了地上，摔了个粉碎，她也没能去捡回来。

贺兰桓的视力没有完全恢复，并不能看清这四下的情况，在这烟火声中也听不清厉思思的叫喊，他四处环顾，嘴里喃喃念着“阿姐”，又拿出笛哨间断的吹着。

“放箭，杀刺客！”淮清风一声令下。

“阿清，不要，他是阿桓啊！他是阿桓，不是小书生！”厉思思撕心裂肺的喊着。

“放箭！”

众人不敢再迟疑，一道道弓箭对准着贺兰桓的心脏，利镞穿骨，贺兰桓感受到了一丝刺痛，然后又有接二连三的痛楚，贺兰桓用手摸了摸心脏的位置，痴痴的说道：“流血了……阿姐……阿桓……受伤了……”

厉思思紧闭双眼尖叫着。

……

“你看着啊，我说了会杀了他的，这不是你心心念念还跑去私会的小书生吗？我要你看着他死，睁开眼睛看着他死！”

“不——不——！”

“六侠余孽已除！”淮清风做了一个收箭的手势，此时贺兰桓已经被生生扎成了个刺猬。

众人松开了厉思思，厉思思赶紧冲下了墙楼，贺兰桓的鲜血染红了半个院子，烟花映照在雪上，再也呈现不出五光十色的绚烂。厉思思怎么也拔不开刺进贺兰桓身体上的那些箭，她轻轻解开贺兰桓头上这条染尽了鲜血的抹额，只有那抹额底下的皮肤还是完好无损的本色。厉思思紧紧攥着抹额，蜷缩在贺兰桓身边，苦笑道：“小书生和小书呆子都死了。”然后她闭上眼，沉沉的睡去。

（不好意思，昨天开学太忙没有来得及更新，今天连更两章向读者们道个歉并作为补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