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2.空空空

今天不能3k了，我拖延症犯了。下次！

我没想到来接我们的是西凉王的大女儿。

她说着一口流利的汉语，有跟她妹妹八九分相像的眉眼，深邃而顾盼生辉。个子比玛莲娜稍微高些，打扮得却是相对温婉了，腰间也并不见别有什么兵器。

不会武功？但看她举手投足间流露的精气神，不像不会。

她一眼就看见我灰头土脸的窘况，立即下马，亲自走到我跟前来。

好在是最近伙食还可以，所以没瘦成皮包骨。这些日子吃喝拉撒都一塌糊涂，身上散开一股馊臭味，自己都能闻得见。她来了，我有点难为情地低头。

她从怀袖中掏出块帕子——这是我们汉族女子的做法，倒点水壶里的清水，给我擦了一遍脸。之后的半天，她也一直不曾上马，在身边陪着我走路。我们走得相当慢，像那蔡丁山作的游园诗中夕阳过后无限好的黄昏。

“龚欲，我知道你。凉人称你为‘战神’，能敌千乘万骑。”

她还在我额头和嘴角的伤口擦了点酒，并给我嘴唇上涂了层油。那凉凉的手指碰到我的时候，我好悬浑身都一激灵，小疙瘩偷偷起在胳膊腿的毛孔中间，滴滴答答掉满地。

天爷，她真的好温柔啊！我的心在那一刻化成了一滩弱水，十数日间堪称流离颠沛，我一点没觉得委屈，今天在这腰弓盈盈的西凉女子面前，我竟险些垂下了泪。

心中那匹困兽此时不知安睡了，还是苏醒了。总之有什么东西骤然变了，苟活的那头牲口踢掉四块厚铁钉成的蹄子，直立起来行走。

“我叫瑞娜，在西凉语里是‘玉’的意思。我见过你们大汉的这种矿石，就跟你们的诗词一样，晶莹闪烁，美丽而内敛。”

我忍不住笑，嘴角快咧到耳朵根旁。跟她说，“知道了，小玉。”

她身上很香，香得西域那硕大的蜜蜂子都追着她嗡嗡，所以我喊她“小香玉”。她欣然接受了。

进城之前瑞娜找了家旅店，供我们沐浴更衣。她帮我买了新衣服，是凉人的制式；我梳头时，她又把自己的束发簪子给了我，轻易地替我盘起一头凉式发髻。

“这叫‘眉黛绿’。”她说。这是一支玉簪，她自己做的。我凝望她，目不转睛。那一时一刻，也不知满世的星光究竟出自我眼里，还是她身上。

我当然知道“怀抱琵琶寻旧曲，远山眉黛绿”。

蔡丁山十八岁那年，连中三元，鸣鹿宴上写就的《谒金门》，街上氓流乞丐都会背。我跟他从小一起长大，是同年的一文一武两个状元，戴大红宫花游街的时候，春风得意马蹄疾。蔡丁山笑得斯文扫地，左手搂着知春阁花魁的雪颈，右手搂着我。

当时年少。

而今我被软禁在西凉，漫说福祸，直是生死都难料。

小庭园里犹有个水池，夏天开出枝枝朵朵几点莲花，比巴掌还小。却不像他们西凉的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