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已经是在屠杀而不是在平叛了!”
看着一队士兵冲入监执司长官何为子爵的家中,将包含老弱妇孺在内的二十余口人全部拖出,在院中用长矛钉死,再点起一把大火时,魏无羡终于有些看不下去了,策马冲到昊辰面前大喊。
昊辰淡淡的注视着一切:“何为是张雁回的羽党,论罪当诛。”
“那也不用杀他全家啊!”
“斩草除根,否则后患无穷。”
“昊辰,你这是在滥杀无辜!”
“我是在执行御政官大人的命令。”
“……”
见魏无羡变得哑口无言,昊辰拍了拍手:“明白了么?”
“御政官大人要……借机扫平反对势力?”
“呵!”昊辰轻笑一声,“在绝大多数的时候,军队只是工具,张雁回可以用它,傅晓澜大人也可以用它。使用的人的意志就是它的意志,明白吗?”
“为什么和我说这些?”魏无羡握紧了缰绳。
昊辰策马离开已经变成屠杀场般的瑚园路,也伸手在魏无羡的马头上带了一下:“边走边说吧,我们要去另外一个地方了。”
两人并辔走向街口,士兵们仍在忠实的执行着他们抄家灭门的使命。一路上火光熊熊,哀声猎食的命运。或华丽或高大的门楣一座座化为飞灰,贵族大人、夫人、少爷、小姐……被粗暴的从藏身之处拖出,以各种方法折磨着杀死。人的天性里有随着血腥而兴奋的因子,昊辰对部下的要求是骁勇善战与绝对的忠诚,他训练出了一支膘悍无敌的军队,但却并没有去收束他们的野性。在战争中,这种野性是勇猛无畏的代名词,可一旦在缺少刺激的条令下被困久了,那汹涌爆发出来的就是野兽的疯狂。这种名义上的平叛,已成为他们新鲜的发泄途径,目睹那些前一天还是高高在上的名门望族的血液,莫名的兴奋游走在全身。
马蹄一路践踏着血腥,魏无羡才发现不只瑚园路,整座帝都都已沐浴在血与火的洗礼中,不断有女子刺耳的尖叫从高门大院中传出,魏无羡知道那是什么,却没有办法去阻止。
看看昊辰,完全充耳不闻的前行,低着头像是在思考着什么,直到走出几百米后,才抬起头:“魏婴,你知道吗?”
“什么?”魏无羡现在的心里五味掺杂,口气也不自觉的恶劣了许多。
“任何事物,都有它的光暗两面,哪一方也不能独自存在。只不过,展现在人前的,永远是光鲜亮丽的一面,它的背面,是一个既被所有人讨厌着,又绝不能不存在的矛盾体啊。”
魏无羡皱眉:“你这是什么意思?”
“拖你下水啊!”昊辰狡黠的一笑,伸手,“想不想和我站在同一战线上?”
“你的战线是哪条?”
昊辰仰头,对着天叹口气:“人们眼中的军队是国家的守护神,但实际上它大多数发挥作用时都是在今天这样的场合。有很多重要的工作是它一定要做的,可并不是所有的人都能驾御它去做,这种光芒背后的事太阴暗。魏婴,你要知道,有些事非做不可,为了某些人不去承受,你就必须去承受。上官怀瑾太正直了,他不适合做这些事,斩荒太天真,也挑不起这个担子……”
“所以你就来做了?”
“对。所以我就来做了。可是,这不是我一个人做得完的。魏婴,每一代中都要有人来当这个祭品,上一代,也许是御政官大人,这一代,也许是我们中的某些。上官承宇在疾恶如仇上几乎是上官怀瑾的翻版,那你和墨冰,谁更合适呢?”
“既然是要给我上课,就是放弃了墨冰吧。”
昊辰一笑:“我知道你舍不得。”
“你如果算计他,我一定杀了你!”魏无羡盯住他的双眼,然后伸出手去,重重的拍在他一直摊着的手心上,“卖给你了!不过,你要记住,绝不许动墨冰。”
“承诺?”
“对。”
“好,我承诺。”
魏无羡嘻嘻地笑了:“昊辰学长,知道你还有东西瞒着我,不过我对那些也没兴趣。现在告诉我,咱们要去哪?”
“去抓张雁回。”
“现在才去,太晚了吧!”
撒加微笑:“毕竟是督察官大人,给他一个选择自己死亡方式的机会吧!”
“这么肯定他活不了?”
“不成势,即成尸,这从来就是枭雄的结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