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国风云（147）

军队行进到瑚园路，昊辰示意暂停。命令呈等比状迅速下传，刚刚还是游龙般蜿蜒前进的大军立刻凝成了一块蓝黑色的岩石。

拨过马头，昊辰若有所思的打量身后，二万余名第二准团的精锐，还有三千帝都军校学员军，井然有序的列队待命，好多熟悉的身影间杂其中，一双双年轻的眼中燃烧着的，是期待着惩恶扬善的热切。

揉揉下巴，昊辰发出一个无声的笑，招呼一边的杨歧：“叫李亚喆准骑和彭卓准骑过来一下，还有，到学员军那边，让魏婴也来一下。”

“是。”

杨歧迅速离去，昊辰看着他的背影苦笑：“伤脑筋啊，御政官大人。”

夜色下，原本一个整体的队列迅速被分割成五个部分，李亚喆准骑的五千人马回守城门，塞费尔安准骑的半个兵团则担起扫荡大街小巷的清道夫责任。三千学员军暂时归划在墨冰和上官承宇的指挥下，直扑庐潭街。余下的一万精兵，则被一分为二，分别听命于昊辰和副统领杨歧的调度。

见三拨人马都已动身，昊辰才拿出一张折得整整齐齐的纸函递给杨歧：“这个是你的任务，只要自己心里有数就好。”

杨歧郑重的双手去接，但昊辰的手递出一半却在空中顿住，微笑着问：“杨歧，抄家和杀人，你更喜欢哪个？”

杨歧一愣，不明所以，一边听到的魏无羡也是一头雾水。四只眼睛看向昊辰，杨歧考虑了一下：“大概杀人会容易些吧……”

昊辰两指夹着纸函对他摇摇：“不，你应该这样说：大人的命令是抄家，属下就绝不会去杀人；大人的命令是杀人，属下就绝不会去抄家。军令如山，没有个人喜好的立足之地……明白了吗？”

“是，属下明白了。”杨歧心领神会，行了一个军礼。

昊辰摆摆手：“你也动身吧，非贵族的官员就交给你负责了。记住，这可是御政官大人的命令，可一定要‘好好’的执行啊……”

灯光迷离，打在他的脸上，头部被渲染上一抹暗色的阴影。唇角的笑很漂亮，滴滴闪闪着嗜血的魅惑。

杨歧带领着五千士兵也离开了，只有昊辰还没有动静。魏无羡终于忍不住过去：“昊辰学长，你硬把我从军校那边拽过来，不是让我在这陪你发呆吧。再没什么事的话，我可要去庐潭街了。”

“你和墨冰还真是连体婴一样，分都分不开。”

魏无羡一撇嘴：“羡慕的话就说出来，要是嫉妒放在心里想就好了。”

昊辰失笑：“你这张毒嘴，等你毕了业从军，你的上司非被你气死不可，难为上官承宇就一直被你欺负。”

“我欺负他干嘛。”魏无羡向前凑凑，“喂，说实话，你把墨冰和上官承宇都支走了，到底要瞒着怀瑾学长干什么坏事，还要把我也拉下水。你确定我不会去告密？”

昊辰神秘一笑：“要教你些有用的好东西，不过他们两个可能不会喜欢。挑来拣去，只有你还算凑合。怎么样，要不要学？”

魏无羡的好奇心被挑拨起一些：“学什么？说得这么神秘！”

“学这个，心理素质不好可不行，你准备好了吗？”

“唬谁啊，什么东西还能吓到我！”

“好。”昊辰严肃起来，笑容一敛，俊美的脸庞添上一抹冷酷的无情，手扬马鞭虚虚向前方一指，“魏婴，你要记住了，这一课要学的是杀人放火。叫做慈不掌兵，斩草除根。”

“斩草除根？”魏无羡一愣。

“让你看一看披上红色外衣的帝都会是什么样子吧！”昊辰加的手高高举过头顶，“传令，出发。”

清晰的命令在凌晨三点的夜空中回荡，五千精兵刹时化身为精悍敏捷的猎豹，闪亮的刀矛是雪亮的利齿，扑向它伺侯已久的猎物。

在《大周王朝战史》上，对这场别名“血月”的帝都大清洗的记载只有寥寥数笔：

“大周历二五七年六月二十三日凌晨，清剿张雁回残党的命令发出，立刻得到全面的贯彻执行。到上午巳时为止，五千余名贵族与高级官员定罪，四万余人伏诛，误伤若干……令帝川之水为之飘红。”

然而，后世的人无不觉得这含糊其词的几行记录，不及描述那个惊悸之夜的万分之一，但在他们翻阅了所有的史料后才发现，也许那几行字已经是流传下来的最详细的记载了。某些不知的力量似乎要将那一夜从大周王朝的生命历程上抹去，甚至连指挥这次大清洗的军官的名字都不得知。

唯一的另一些痕迹出现在当时正旅居帝都的闽族事务官尼路的日记中，言简意赅的小段记叙描述出了一个疯狂嗜血的大屠杀之夜，但日记中途间断，似乎有一名姓杨的军官深夜拜访了尼路的官邸，那之后，尼路在断章后写下了这样一句话：“那时的月亮也在反射着艳丽的嫣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