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国风云（42）

马蹄翻飞，尘泥乱溅，在集中全力的追逃中，几十里山路一晃即过。上官怀瑾紧盯着前方飞窜的马队，同时在心里默默的计算路程。

刻意抛开身体的不适，集中心力一点点算过来，才发现蓝山口在前方已不过数里之遥。上官怀瑾深吸一口气，打起精神，"希望斩荒那边一切顺利。"

想到伙伴的轻松冲淡了不少刚才的郁闷，又是一段疾行，与"雷神"的距离已在渐渐拉近中。上官怀瑾回头示意身后的兵卒准备好弓矢，一旦进入射程立刻放箭。

"射中即可，不要致命？"在他左侧的小队长林朗接口，说得熟练之极，毫不滞碍。

上官怀瑾一愣，觉得有些耳熟，一时间却又想不起来在哪里听到过。

林朗"嘿嘿"笑着，一边催马一边抓头，二十出头的清秀男子看起来竟有些可爱："大人，这是您平时常挂在嘴边的话啊。每次演练结束后总结时，您不总这么说？"

上官怀瑾这才恍然。他在训练突骑兵时，对于骑射的要求极严，无论是射程还是准头与杀伤力，都务必做到最好。可在每次练习结束后，无论总结是好是坏，总要在后面加上"但希望你们记住，胜利并不是仅仅靠杀光敌人来获得的，在更多的时候，擒心比擒人更重要。所以，在不到必要的时候，射中即可，不要致命。"这样的话，虽说最初时只是出于人道的责任，但后来却渐渐形成了习惯，以至昊辰在私下的玩笑中常笑他"妇人之仁"。

"呃……"上官怀瑾这次却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正犹豫中，前方忽然传来一阵人喊马嘶。

林朗的注意力立刻转了方向，睁大了眼睛向前张望："大人，好象他们遇到什么伏击了。"

上官怀瑾也发现了这一点。前方"雷神"的队伍中不断有人坠马，本已松散的队列更是乱上加乱，前进的速度大受阻碍。

"难道是斩荒……"上官怀瑾心中闪过这个想法，立刻回头大喊："先不要放箭，赶过去再说。"

在蓝山口设伏的确实是葛生小队中的骑兵，不过只有寥寥十人，放箭迎击逃至的"雷神"一行。狼狈中的"雷神"猝不及防，又折损了十余骑，仅剩下四十余人，护拥着位于中央的一名苍白青年，仓皇而去。

上官怀瑾的队伍赶到时，看到的就是这十人收拾残局的一幕。

"斩荒校尉呢？"不及下马，上官怀瑾急匆匆的问。

一名骑兵立刻回答："斩荒大人带人追击去了，留下我们在这里拦截'雷神'。"

"战况怎么样？"

"对方一共八十多人，伤亡大半，只有十几人护着他们的首领逃进蓝山去了，斩荒大人在后面紧追。"

"十几人……"上官怀瑾一扬眉，"多少人跟着斩荒校尉？葛生队长呢？"

那名骑兵犹豫了一下："呃……斩荒大人带了十人，葛生队长被留在路上看押俘虏打扫战场。"

"……"上官怀瑾几乎没从马背上掉下来，脸上立刻阴云密布，持缰的手背也隐隐跳起青筋："你们就让他进去了？十个人，对他们五六十人？"

骑兵吞了吞口水："呃……葛生队长请斩荒大人谨慎来着……"

上官怀瑾深吸一口气，稳定了一下情绪，一扬手，打住他的话："你们留在这里等着和后面的人会合，其余的人继续和我追。"

"是。"

上官怀瑾再不多言，一提马，又冲了出去。与前方"雷神"的距离又已拉开了，在对地形并不十分熟悉的蓝山中，骑兵的速度大受影响。上官怀瑾心急如焚，丝毫不敢放松。至少要把这一股残匪咬住，不然，一旦让他们与先一步进山的同伴会合，斩荒的处境就汲汲可危了。

"放箭，射马。"衡量再三，上官怀瑾下令。

乱箭立刻齐发。在近百人的包抄追击中，四十余人的"雷神"显得势单力薄，距离虽远，但骑兵队中不乏有人强弓硬箭，顷刻一片马嘶，飞骑连连蹶倒，将背上的主人摔得凄惨不已。

攻击奏效，上官怀瑾一喜，但随后发现那位于中心的苍白青年在部属的全力维护下依然没有受到什么重创，正飞快的转入一条羊肠小道。那里林深树密，一旦被熟悉地形的人藏入，再想找到就难比登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