砺剑长空（22）

“昊辰，我们走吧。”上官怀瑾站起挺直了腰板，“其实有些事，我明白……只是……最不想看见你，成为沾满鲜血的刽子手。战争没有胜利与失败，平民百姓永远是最大的受伤者，不管是胜利者，还是昨天死去的叛军。这里地气重，待久了对你的伤不好。但是……”上官怀瑾微微顿住，“我回去，绝不是表明对你处事方式的认同。培养一个飞行员不容易，我不能在大虞王国最需要我的时候，不负责任地离开。”

昊辰的笑容中透着几分苦涩，“不管怎样，你回来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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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己调了杯咖啡，没有加奶粉也没有加糖，子巍端起咖啡杯一口气灌了下去。

“陛下，这可不像你的风格啊。”傅晓澜坐在一旁调笑，一边神怡气定地品茶。

“尝尝苦的滋味也不错”，子巍轻声慢语，“老师，殉难的官员后事，办得怎样了？”

“正在安抚死者家属，他们的亲人死于参谋长叛乱。”

“那名假扮国王的青年呢？”

“他志愿为王国牺牲，已经追封他为烈士。”

子巍两手撑住，长长叹了口气，墨色的长发散在桌上，眉间一抹无奈与伤感：“三万人，大虞王国一共有多少个三万人！老师，您这次做得太狠太绝了啊。”

“陛下，这是为了保护更多的三万人。”

子巍摆摆手，“过去的事情也就算了。对了，那个派敖丙来报信的昊辰，老师觉得怎么样？”

“很优秀，但是，也很危险。”

“或许，他能实现老师年轻时没能实现的愿望。”

屋外突然“砰”地一声打断了两人的谈话。撩开幕帘，却见面面被压在一张摇椅下，手脚扑腾地挣扎。

“怎么成这样了？”子巍翻开摇椅。

“回陛下，小公子在您的摇椅上摆得正欢，大概是摇太厉害了，一不小心椅子就从头顶翻了过来。”宫廷总管站在一旁恭恭敬敬地回答。

“小鬼，没摔伤吧？”傅晓澜很开心地拍小家伙的脸蛋。

面面指着不远处的碎片，委屈得眼泪都要掉下来，“老师最喜欢的茶杯，给我摔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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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里晴空，三千米高空，飞机在湍急的气流中失去重心，摇摇欲坠。

陆续跳机的人一一逃离险境，展开的降落伞缓缓飘落，像一朵朵洁白的雪莲花。

混乱中抢走最后一个降落伞包，十四岁的银发少年不由分说抱紧母亲和弟弟，从失衡的飞机上跳了下去。

急速下落，心跟着一起下沉。高空变化多端的气流和迎面而来的压力，让少年手臂有些麻痛。咬紧了牙关，竭力克服住急剧下坠的恐惧，少年死死抱住母亲和弟弟，不敢有丝毫松动。

小小的降落伞像雪莲花一样绽放，却承受不住三人的重量，稍稍减缓速度后又被三人拉着直线下坠，直到被高耸山脉上突兀的岩石绊住。

三人被突如其来的停滞带来的回冲力，狠狠撞了一下，震动中少年松开了手臂，在反应过来的下一刻伸手抓住了母亲和弟弟，悬挂在陡峭的悬崖上僵持了一分钟，脚下是万丈深渊。

脆弱的降落伞开始崩裂，细长的白绳越来越少，眨眼间断了好几根。

比任何人都清楚此刻的险境，母亲惊叫：“昊辰，危险！降落伞承受不住三人的重量。把我放开！”

弟弟大吼：“妈妈，你说什么疯话！”

线又崩了几根，降落伞裂口越拉越大，母亲几乎是央求式地命令：“昊辰！快放手！保护好斩荒。”

弟弟对少年横眉怒目：“你要是敢放手，我一辈子都不会原谅你！”

少年胀红了脸，上齿把下唇咬出了血，滚烫的热泪洒在母亲脸上，颤巍巍松开了左手，“妈妈，对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