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回忆（15）重逢

神明的内战持续了三年之久，最后以帝俊的失败收场。战斗中，关押犯人的大牢被毁，囚犯成群跑出，百姓一时不敢出门，但唯有嫦娥听到这个消息，欣喜若狂。她根据打听到的地址，连夜飞向神明的监狱，那个曾经重兵把守、她以前从没有机会接近的地方。

嫦娥飞了一天一夜，在早晨到达了目的地。她既激动，又紧张，期待找到她的爱人，但也惧怕看到他的尸体。无论如何，现实就是现实，可能美好也可能残酷，后羿活着或是死去，她都必须面对。那里的监狱已经成了一片废墟，石壁和钢筋交错着，一片贫瘠。嫦娥在废墟上空盘旋着，满眼尽是灰色的石砾，没有人的踪迹，令她感到失望不已。

一把神弓插在废墟中，引起了嫦娥的注意。“羿！”她没命地飞过去，站在废墟上，用她的纤纤玉手徒手扒开碎石，寻找后羿的踪迹。嫦娥一双手很快鲜血淋漓，但是一无所获，活的或者死的后羿都没有找到。她沮丧地跪在地上，鲜血从手掌慢慢滴下。

后羿“你在找什么？”

一个浑厚但又有些颤抖的声音在背后响起。

嫦娥“找我的……”

嫦娥惊讶地睁大了眼回头望去，数行眼泪瞬间爬满了她的脸颊。

嫦娥“……爱人。”

后羿朝嫦娥奔去，嫦娥也向后羿飞来。后羿高高跃起，嫦娥抱住他，在空中飞了一圈，随后落在地上，紧紧相拥。两人几乎已经控制不了自己的身体，只感觉浑身的血液在沸腾着，心跳几乎骤停。他们的泪水交织在了一起，三年多的分别时间好像过了三个世纪一般。

嫦娥四处流浪的时候，后羿在狱中默默计算着日子，等待外界传来内斗结束的消息。晚上，他经常面对墙壁，独自哼唱那个嫦娥经常唱起的旋律，表达对妻子的思念，或者找到那个和他关在一起，擅长作画的狱友，向他描述爱人的外貌，请他帮忙画出嫦娥的肖像。经过几次尝试之后，那个狱友终于画出了一幅令他满意的画作，一幅令他每次看到都会泪崩的画作。那幅画上的嫦娥娇羞地看着他，和以前在一起的日子里，她卧在后羿怀里时的表情几乎一模一样。后羿曾担心嫦娥独自一人无法活下去，一度焦虑得睡不着觉。但一天晚上，他获得了外出放风的机会，抬头看着皎洁的圆月，他那鹰一般敏锐的眼睛隐约看到一个细小的影子一闪而过。后羿笑了，他知道嫦娥还在等他。从那天起，他不再失眠了。

嫦娥终于碰触到了真实的后羿，无数次出现在梦中的景象终于成真。一瞬间，她原本藏在心中的种种担忧、悔恨和遗憾全都烟消云散，化成泪水汹涌而出。月神没有抛弃她，她的愿望终于成真，这三年煎熬的日子总算是没有白熬。

自打记事起，后羿从没哭得像现在这么厉害过。这个心如钢铁一般坚强的男子汉完全无法抑制内心的狂喜和感动，他那铜墙铁壁一般的心理防线崩塌了。后羿不停吻着嫦娥，好像要把这三年间缺少的吻全都补上。

他们拥抱了很久很久，地上的影子渐渐拉长，几乎到了傍晚时分才渐渐松开对方。相拥而泣了好长时间，他们终于能够控制住汹涌的泪水、露出喜悦的笑容了。

嫦娥“夫君，这片地方一个人都没有，我还以为……你不在了……”

嫦娥哭得梨花带雨，把头埋在后羿胸口，用他的胸甲擦眼泪。

后羿“这个监狱七天前就被毁了。”

后羿轻轻摸着嫦娥后脑勺。

后羿“其他犯人早就不知道跑到哪去了。”

嫦娥“七天？我竟然这么久才得到消息……那你为什么还在这里？”

后羿“我知道你一定回来，所以在这里等你。”

后羿亲吻嫦娥的脸颊，尝到了她咸咸的泪水。

后羿“娘子，你真坚强，你是我的骄傲。”

嫦娥“我们绝对不再分开了。”

嫦娥紧紧抱着后羿，像害怕被别人抢走一样。

后羿“当然，我们可以开始新的生活了。”

就在这时，天空传来异响，是女娲关闭了方舟核心。核心关闭的瞬间，释放了一股强大的能量，这股能量瞬间笼罩了整个大陆，几乎所有由方舟创造的神职和魔道族人都感受到了。

嫦娥“夫君……”

嫦娥预感到神明要来了，惊慌地看着后羿。

后羿“别怕……”

后羿也感觉到了。

后羿“是方舟。”

一道光降落在后羿和嫦娥面前的半空中，片刻，创世之神女娲从光芒中走了出来。

女娲“后羿，果然是你包庇了魔道公主。”

女娲居高临下地看着这一对爱人。

后羿“女娲，”

后羿眼神坚毅地看着他曾经的上司，把嫦娥紧紧搂在怀里。

后羿“魔道公主不需要被包庇，她本就没有过错。我恳请你，放她一条生路。”

女娲“我原本认为，世界应该层次分明，魔道和神职水火不容。但是大陆衰败，战火四起，神明之间反目成仇，我已不再迷信于我原来的治世之道。”

女娲一边说，一边慢慢降落。

女娲“世界需要重新被平衡，因此我关闭方舟核心，将统治权完全移交给这片大陆的其余生灵，待世界平衡后，新的统治者重新开启方舟。在此之前，我将会封印自己，包括你们在内，所有被卷入这场战争的神明、神职、魔道和魔种，我将一并封印。”

后羿“神明的过错不该由整个大陆承担。”

女娲“为了大陆进入新的时代，旧时代的遗留需要被清理。”

女娲说完，光芒开始再一次笼罩她的身体。

女娲“待方舟封印重新解开后，你们的封印将同时被解除。”

她慢慢消失在了光芒中。

嫦娥“女娲要封印我们……可是我们才刚见面……”

嫦娥眼里闪着泪花。

后羿“不急，我们只是睡一觉。”

与此同时，他和嫦娥的身体开始逐渐变得透明。

后羿“会有人再开启它的。”

随着女娲离去，嫦娥和后羿最后化成了两道交织在一起的光芒。两道光朝方舟飞去。他们将和方舟一起被尘封，直到有人打开方舟的封印，他们才会重见天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