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生死之念

　　沉寂。

　　转醒过来，周遭的景象已然更替。

　　这里，没有冰冷的海水，没有松软的沙滩。

　　不是圣咏齐颂的天堂，不是苦厄无绝的地狱，也非异于二者的死后世界。

　　绝对的死寂，自己的呼吸声与心跳声变得那么清晰——他如今竟然还有心跳。

　　这是梦么？他无法判断，自己究竟是睡着还是醒着。

　　掐了掐自己的人中，疼痛袭来。至少感官并未失灵。

　　他他从睁眼到现在，视野模糊不清，同时看的朦朦胧胧，好似午睡方醒，睡眼惺忪。

　　可无论如何揉搓眼睛，都于事无补，眼泪都无法落下。

　　他只能隐约感受到，他被无尽的银白包裹住了。

　　没有任何参照物，对于空间的认知因视觉的错乱导致了令人绝望的空旷感袭来。

　　“欢迎你，无尽征途上的苦行者。”冷不丁地，不知从何飘来一句话，语调轻快，音色年轻而清脆，满带生命的盎然。

　　“无尽征途？苦行者？”白谴心里揣摩着这句话的关键信息，一边试图寻找出说话的人。

　　四顾，无人，不过话音落后不久，又这个银白的世界在逐渐溃散，消解。就好像乳白的牛奶被一道虹撑开，并被其扩散的步伐踏碎。

　　一会儿功夫，自己脚下踩着的，显露出土地的模样，若是抬头望去也有无垠的天空。眼前正是一颗古树。

　　质朴苍劲，高耸入云。树枝蜿蜒驳杂，紫叶密然遮天。

　　在像远方望去，却又瞧不清了，试图向远的地方走，可无论如何向前迈进，自己总是会回到这棵古树前，而远方是依旧看不清的。

　　“别试了，你还未做出选择。”这声音似乎从自己的心理发出来，而且无法判断是那种语言，似乎是直接映照在自己的脑子里的。

　　可白谴还是顺着逻辑向上看去。

　　果不其然，一直浑身满覆紫羽的鸟，若非其首部一根分外显眼的直羽，停在古树中段的树枝上。以及金亮的喙他还真难从密野中寻找出来。

　　“请问您是？”白谴出于谨慎，还是询问起对方的来历。

　　“我是引路者，你的命运轨迹出现了岔口，所以我出现了。”

　　“那请您说说具体情况吧。”这鸟看似高深莫测，但这说话喜欢蜜汁停顿卖关子的秉性怎么这么像某人呢。

　　“众生之苦，自诞日起，一而贯之，未尝消也。来到这个世上，就总要做好迎接死神到来的那一天。”

　　听着这神叨叨地话语，白谴蛋疼地更厉害了，简直与某人的行为如出一辙，撇开核心问题，直接切换到另一个方位去，宁愿绕死了让对方猜也不愿意开门见山。

　　“所以说，我死了？”但是白谴没有选择，只能顺着对方的思路走。

　　“死了，但没完全死。”

　　“？”

　　“你的眼睛很特殊，赋予了你你生死游离的机会，可供你的选择你的未来。”

　　“但说无妨。”

　　“现今你有两种选择，再入轮回，重新开始，循环苦行。或者恢复原有的生命，继续苦行。”

　　白谴反复咀嚼着“苦行”二字，似乎哪种选择，都逃不开苦行。

　　“我要回去。”

　　“回哪去？”那鸟自然地提出疑问，课这一问彻底将白谴惊呆了。

　　因为这意为着，它明白，自己在原世界也有个家。

　　“罗马。”咬字清晰，坚定如钢。罗马让他看到了生命都盼头，与其在原世界碌碌无为，一事无成，堕入内卷的无底洞，不如在此处，守卫人类文明，开启别样人生，生命需要刺激，需要真谛，需要对深层次之物不疲地探索。

　　虽然这样也许对不起原世界都父母，但他也别无选择，家，是要回，但不是现在，等自己磨砺地无人可挡，便是回去孝顺之日。

　　“你不再想想？”

　　“不用想了，我的兄弟在救我，我不能死了，让他为我写悼诗。”

　　“众生不过轮回，轮回永无止境，没有破解之法，长痛不如短痛，这将会很难，你确定么？”对方再次确认道。

　　白谴沉默以对，以誓决然。

　　“好吧，我尊重你的选择，那你上来。我带你回去”

　　白谴三下五除二地上来了。

　　“掐死我。”鸟轻松地说道，平淡地好像是在说“中午我吃的西红柿”一样。

　　白谴来不及犹豫，将这只有鸽子大小的生物捏在手中，爆力掐碎其喉管。

　　鸟儿淡去了，白谴感觉到自己正在变轻，他发现自己成了那鸟儿。

　　他愤然展翅，直冲云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