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意外

因为白菊身体不便让人陪同，在周睿韩回来之前，都没有好好静下心来研究序文，只是把一少部分的书看了。但现在周睿韩回来了，我就可以安心筹备教授给我安排的事情。话说，要了韩崎联系方式后，一直推脱着一起研究。怪怕给他留下不好的印象。终于在周六的时候，我们还是约好去藏书馆看文学史，但我悟性和笔调实在欠缺，他也没办法，只好带着我去一些比较有年头的文学古坛，让我多点亲身经历，笔墨下才能淌出点真情实感。

　　论学习，我的态度还是认真的，我会把我推敲过的文字再给他看一遍，他说话委婉，不会劈头盖脸说我一顿，因为我的文字总是板正的，并不能给人一种心理上的牵引，借鉴的书看多了，写的文字像材料一般，到删减时发现多是没用的话。他就推荐我去多读读散文家的或是多读读诗，别整天抱着情爱小说看。尝试下来，文字慢慢有了弹性，我倒一下觉得这个男人的确是文学坛上缺不了的人，年纪轻，但见闻和真知也是多的。还不免多愁善感。接下来的一段时间，我们每天都一起打磨文字，到了周末就会约出来去一些地方探寻历史，从近到远，从一砖一瓦，到一木一草，好生情趣。有一次他主动问我为什么学文学这类，我就答说：“我很少对什么感兴趣，文学倒是愿意了解，别人会夸我文字方面是有点天赋，可我一点都感受不到。”韩崎就看着我笑了笑，我有想过他会觉得我庸俗，没有更高的感悟。我便反问他：“你呢？”

　　“不知道，生下来后，就开始看书，我家是书香世家，从小就看书，看多了就喜欢自己随意写写。再去看看别的。”

　　我不感到诧异，但是跟他聊下来知道他的生活里没有琐事处理，他也没有什么事处理，他一直都被同学们敬仰着，没有真正朋友，泛泛之交都算不错了。在他面前我只是很普通的一种。但他是理解我的，也宽慰我：“严歌，说真的，你文字有天赋。”我也笑着。

几次下来，我们要交的序文和文章都准备好了，教授夸我说是学校几年不常得的人才，对韩崎则是一脸淡然说：“正常水准。”后来学校刊报上登的多是韩崎的，我也就两篇序文被口头表扬了一下。

　　过了活动，好一会儿阵子可以歇的，宋偌楠知道我前阵子忙没打扰我，这阵子来了个电话，但这次电话我们通的一点都不愉快——他要去国外学习，我问他：“已经决定了吗？”他答：“不算，但机票是定了。”

　　我一时没弄懂意思，他去解释道说，如果我要他留下来就放弃。真是让人感动，可我还是跟他吵架了，“我不懂为什么你定了机票还要跟我商量，你去吧，我不会拦着你。”我猜他担心我不同意订了票，他却不住解释，直到我情绪稍微好一点，说“别让自己后悔。”他才停下来，他叫我等他两年，等他回来，他会跟我在一起到永远，他说会让我在二十五岁那年有一场盛大婚礼，穿着婚纱在落日余晖里答应嫁给他。我随便应答着，但心中真的还是压不住的火。

　　在我看来，一个男人让女人等就是在恋爱里的推脱责任，可是我明白我还是会嫁给他，可没有保鲜的爱情能甜多久，两年后会不会我们的爱情腐烂成泥，被苍蝇啃噬。我总觉得难过，像失恋一般。

　　宋偌楠安顿好我这边，第二天就飞了，一切来的快，走得也快。歇的那一阵也就又是我一人过着每天，木子上班久了后，找她出来逛个街也难，湘子和褚儿的品味跟我大不相同。所以后来干脆去美容店找白菊，办了张卡时不时地趁此与她聊聊天，多是奢侈。谈到生活，她就一脸幸福地跟我讲周睿韩出差回来后有升职加薪了，新房子已经买了，就是再挑家具了。她还会吐槽周睿韩的审美，净选些又贵又难看的，于是我问她要不要哪天陪她一起去，她答应的爽快，她也调皮地讲：“我的审美在上学时就很让人羡慕。”

　　我不知道从什么时候不喜欢独处，独处总让我感觉空寂，所以整个白菊装修时我都陪着，周睿韩一身心投在工作上，家里事也不怎么管了，他请了个专门的人监管着，让白菊别老往房子跑，白菊却嫌弃钱放着没地儿花，还是偷偷的忙上忙下，把那个监管的人打发走了。看着她每天下了班还爬楼梯，真叫人无奈，我是无所谓，陪着她，她也倒觉得安心。一个月就这样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