噩梦、医院和伤口

漆黑闭塞的小屋里，小女孩借着台灯的灯光，用一支不到十厘米的短铅笔埋头写着作业，铁皮已经发绣的修笔刀搁在一旁。

铁门打开的时候“吱嘎”了一声，小女孩猛地抬头。那个干瘦得几乎不成人形的男人朝她越走越近。

她看着男人走过来，眼里平静得没有一丝波澜，仿佛一汪死水。

“包……书包呢？”

女孩指指脚边放着的书包，那算是唯一的新物品了。

男人抖着手从身上掏出一小袋子看起来像是冰糖的东西，把它塞进了书包的暗层。“小池……明天去学校的路上，把它给第二个路口边上站着的叔叔，再把他给你的装好……一共是五千块，知道了吗？”

女孩冷冷地看着听着这一切，末了，才点点头，以示回应。

男人突然发出一声短促的尖叫，抱着脑袋开始痛哭，接着搂过女孩，力道大得像要将她揉碎。

“我们小池……爸爸真的对不起你……”

“真的对不起你……”

……

我猛地从梦里惊醒，动作幅度太大扯到了伤口，疼得我直发抖。

林浩搬了把凳子坐在旁边，本来趴在我的被单上睡着了，被我这么一动作立马惊醒。“怎么了？！”说着一个起身朝病房四处张望。

“没事……没事……”我用右手捂着胸口，那颗急速跳动的心脏却很难平静下来，疯了似的要从喉口钻出来。

“你这看着像没事儿吗？！”他赶紧到床头给我倒了杯水。“快喝口水，发生什么了刚才？”

我喝下水，凉丝丝的液体入喉，终是觉得好受了些。

“我……做了个噩梦……”

“梦到什么了？”他还是很关切。

“这……现在一折腾我都给忘了……”

他叹了口气。“算了，这也不重要，刚刚是不是扯到伤口了？我喊个人来给你看看。”

我默认了，现在我着实需要一点单独时间来把清晰的梦境内容给抛开遗忘掉。

护士过来给我看了之后，对伤口再次进行了一点处理，并再三强调让我们自己注意点。

“那今天能出院了不？”我赶紧问道。

“可以了。”

“好，谢谢啊。”我点点头，刚打算从床上起来，被林浩一把按住。“唉你你你——着什么急呢？”

“我看现在还没到上班时间呢，你休息会儿再走吧。”林浩皱着眉头对我道。

难得他有这么担心人的时候，我便“哦”了一声，坐在了病床上。

“昨晚你肯定没睡好吧？”我瞥了眼正摸着要腰部的林浩。

“啊？哦没事，就一晚上而已。”林浩赶紧把撑着腰的手放下了，但表情还是有些许不适。

我坏笑着看着他，拍了拍我的床板。“要不这床换你来躺，林大爷？”

林浩表情愣了一瞬，接着翻了个白眼。“去你大爷的。”

他看了眼窗外，秋天的太阳也慢慢升起来了，又低下头，把手机从口袋摸了出来。

我见状也拿出了手机，结果没电了，便眼巴巴地瞧着他。

林浩打了个电话，把手机靠在耳边的时候和我对视上了——“我问一下昨天的事怎么样了。”

说罢拿着手机走到了窗边，漫不经心地用手撑着窗台。“喂？方警官，是我，林浩。

“嗯……我想问一下昨天晚上抓到的人你们怎么解决了……”

我默默地看着自己受伤的手，整只手被包了厚厚的纱布，因为伤口在手心，想要自由使用这只手完全是妄想。

这样的情况估计很难出外勤了——想到林浩跟我说的做完这个任务就分开，我心情更加低落了些。

林浩总算是打完了电话，走回来对我道。“说是把人拘留了，今天喊刘丽过去指认一下，做个笔录。

“总之会被绳之以法的，接下来的事情就交给他们自己解决了。”

他好像故意规避了那个敏感的话题，即使我们双方都很清楚——那群人犯的不止是强奸罪这么简单。

“我看你今天应该是不能再出外勤了。”他看了眼我的手。“看着就不方便，我待会儿再跟上面说一声，你今天休息一天得了。”

“喂！不要这么快透支我的年假好吗？”

“还有，谁说不能出外勤了？”我逞强道。“外勤就没有一个单手不能做的工作了吗？”

林浩无奈，弯下腰伸出食指戳了戳我的脑袋。“美丽贷也查完了，强奸犯也抓到了，近期外勤的事情不用你再操心了。

“受伤了就好好养伤，这样还能尽早正常复工。”

我沉默了片刻，不情不愿地“哦”了一声。

“那专案组……我是不是也不能去了？”

林浩一顿，不自在地用手背揉了揉鼻子。“嗯……只能说暂时不去了。”

“那好吧。”我顺势往背后一靠，硬硬的床头板压着我的脊背。“你先去局里吧，我待会儿自己去办出院手续。”

我的意思差不多就是赶客，林浩整理着领口，听到这句话时轻轻点头。“行。”

说罢他风风火火地出了门。

他走后我才敢完全脱力躺在床上，抬起隐隐作痛的左手，透过一层层纱布仿佛看见了昨晚鲜血淋漓的伤口——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好。

眼睁睁看着专案组和林浩离我越来越远，我心里实在是有些迷茫。

亲自处理自己伤疤的机会，我真的要错过了吗？

办理完出院手续之后，我走出医院。没有代步工具，想着离局里也不远，不如走着过去。

或许是出于某种心里暗示，走着走着就到了昨天去的派出所外面。

“沈警官？”

我一回头，是那天带我们出外勤的方警官。

“是方警官啊。”我笑笑，打了个招呼。

“嗯，我听说你受伤了，情况还好吧？”

“没事，不是什么重伤。”我对此一笑而过。

方警官看了我一会儿，突然道。“沈警官来估计也是要了解一下情况吧，刚好我和刘小姐联系过，她现在应该也快来了。”

“嗯……我就看看。”我补了一句。

方警官温和地对我笑了笑，领着我走进了派出所。不多时他便被同事叫住，耳语几句后看向我，略带歉意道。“我可能要先去忙点事。”

我抿着嘴点头，自觉地坐到了等候的长椅上。

这里离门口不远，早上的派出所还算安静，前台的警员安静地做着自己的工作。

等了没两分钟，就看到门口大摇大摆地走进来一个穿着西装的高挑男人——虽说是西装，但是穿得并不服帖，更何况还戴着一副墨镜。

那人摘下墨镜，毫不客气地敲了敲前台的桌子。“找人——”

“林警官。”

我一扭头，看到了站在我面前的方警官。

“要不要进办公室坐坐？最近降温了，外面可能有点冷。”他朝我笑着。

“好的……行。”我最后看了眼前台的男人，一边回应着站起身子。

——

兮兮应催更要求更新啦

兮兮不过大家应该都……开学了吧？（坏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