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国公府。
“姑……大娘子,这是盛家送来的请帖,六姑娘的婚事近在眼前了,宁远侯那边只等着送嫁,我们……要何时备好贺礼?”
不知为何,年纪最小的花缺会在自己身旁伺候,盛如兰冷着神色青眉不展,一时竟回忆不起喜鹊归家的缘由。
“启禀大娘子,喜鹊姐姐早间回娘家安置婆姨了,两日便能赶回来。”
“好……盛家的请帖先放着吧,一会儿你将信给二哥哥送去,我再同母亲商量此事。”
盛如兰被眼前的腌攒事扰了心绪,一时竟将准备明兰的新婚贺礼都抛在了脑后。
元若身为官家提拔的五品言官,竟然被韩相公当庭斥责没有上谏之权,对于文官是何等的诛心之言。
前世的盐道一案——她记得分明,这桩案件的判决,最终落到顾家两个整日不学无术的子弟身上,官家既然平息了朝怨,这件事便从未再提。
怎么这辈子……反而与齐国公府的旁系起了干系。
盛如兰越想越觉得此事有异,甚至一个不注意踢翻了脚下的香炉,女使们手忙脚乱的收拾满地狼藉,她略感歉意的咽下将说出口的抱歉,落荒而逃般将疑惑不已的花缺落在身后。
齐国公府虽人口简单,庶务寥寥,但尤以齐国公为首在家整日长吁短叹,平宁郡主虽表面沉的下心思,可毕竟心疼齐衡的处境,整日要如兰陪伴在侧才能稍解担忧。
"如兰……都这个时辰了,元若怎么还不回来,是不是……"
"母亲,官人同我留了口信,他说若是今日早朝不回来……应当是与韩大公子商议朝事去了。”
"...…韩大公子?韩相公的孙辈,我可不放心。"
“韩大公子是个磊落之人,更何况儿媳与韩三姑娘也打过照面,韩家不会为难元若的,您放心。"
“希望如此吧,如兰……往日你不涉家族轶事,确实不失为明哲保身之计,但是你身为齐国公府的宗妇,有些事情一﹣你必须替元若撑住。"
平宁郡主稍渐苍老的脸颊显出几分局促,盛如兰紧张地忍住心脏的颤抖,双眸微怔地听完这则惊天轶闻。
"母亲……您是想让我——替元若去做这件事吗?"
半壁残月晕染着即将消失的霞山,华灯初上映照晚客沉着沧桑的脸颊。
庭榭吊挂的风铃被轻柔地吹起,微风细雨滚落着茸茸的草屑,打湿在盛如兰的双颊之上。
“韩三姑娘最近……都没有出阁么……”
终是不明所以的花缺跟着盛如兰跑了出来,颤颤巍巍举着个比她还大的油纸伞,盛如兰颇为不放心的回眸拿过纸伞,抬首望着极为高耸的楼阁,用手掩了掩帷帽嘱咐道:
“花缺,我特意让你叫的车马到了么?”
“大娘子放心,奴婢都安排妥当了,只等韩大公子与姑爷商议事完,立马人就能见分晓。”
“但愿如此吧……希望韩大公子还能记得这位故人才好。”
盛如兰无言注视着昏沉的夜色,紧张地用指尖紧攥着栏杆,好似在准时等着何人出现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