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吱呀。”小心翼翼的推门声，将黎笙从回忆中拉了回来。黎笙看向推门进来的人是陆清阴。

　　陆清阴做贼似的把门关上。“师妹，不，阁主，我已经在花满楼里外设下了禁制，没有人会偷听我们谈话，你有什么秘密任务，尽管派给我，我陆清阴赴汤蹈火，在所不辞。”陆清阴一脸正经地说。

　　黎笙轻笑一声，将手中的木雕放下，走回桌子旁边坐下，倒了一杯茶，说：“没有什么秘密任务，但有一个小忙需要让你帮。”

　　清阴一听没有什么任务，瞬间没了兴致，坐到黎笙边上，自己也倒了一杯茶，说：“说吧，什么忙？”

　　“你帮我打一副面具。”黎笙喝了一口茶。

　　“咳咳咳……”清阴，因为茶呛到气管一阵猛咳。“打面具！我是玖殇阁的副使大人，又不是铁匠，不打。”

　　黎笙抬眼看向清阴，一字一顿地说：“不打吗？”

　　清阴被黎笙看得很不自在，松口说：“行行行，我打还不行嘛！你看的我怪难受的。你要什么样的？”

　　“也没什么要求，”黎笙喝了一口茶，继续说“但我眉间的彼岸花，必须要遮住。”

　　“为什么？那印记那么好看。”清阴反问。黎笙一个眼神过去，清阴马上说：“我闭嘴，你继续。”

　　“就这一点。”黎笙说，“我要从此以后在整个修真界，这个面具便是我身份的象征。”

　　“我师妹就是霸气！”清阴说，“没其他事了？”黎笙点点头。

　　“那我走了？”

　　“嗯。”黎笙回了一个单音。清阴看着这个一起长大的师妹，觉得她历练回来后变了许多，有了很多心事。她不知道黎笙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只能装的和平常一样的，没心没肺，怕一个不小心勾起了黎笙心中的伤痛。陆清阴默默的退了出去，轻轻地合上门。她看着紧闭的门，无奈的叹了口气，转身离开。

　　清阴离开后，黎笙再次看向那个木雕，自己也说不清，为什么要一副面具，也许为日后真邪交锋时向宁之尘隐藏身份，是自己与他都不需要手下留情；也许是为了给宁之尘留下对于淮阴的美好印象；而不是让他知道他的淮阴是个邪教阁主，给他们之间留下可珍藏的回忆。

　　夜里。

　　“笃笃笃。”一阵敲门声。“阁主，是我。”锦姨的声音在门后响起。

　　“锦姨吗？进来吧。”黎笙说。锦姨推门进来，看见黎笙已经换上了一件深红色的衣裙，脸上未施粉黛，墨发散下，披在肩后。“阁主，这是准备休息了吗？”锦姨问。

　　“刚准备休息，不知锦姨有何事找我？”黎笙说。

　　“六日后便是玖殇阁每月一次的月会，阁主应当准备一下了。”锦姨回答。

　　“月会啊，我许久未参加了，现在想起来都是师父对我的纵容呢。”

　　“月会上一定会讨论先阁主的事情。这事我们不可能咽下这口气，可如今玖殇阁元气大伤，若要复仇，风险太大。”锦姨分析道。

　　“此事我知晓，容我思量一番。锦姨也快去休息吧，我新继位，阁中还有许多事物要劳烦锦姨操心。”黎笙说。

　　“阁主无需客气，这本就是我分内之事。阁主既然已经知晓，那我便告退了。”锦姨说。

　　“嗯。”黎笙回了一声，看着锦姨退出去。师父此事不能善了，要如何做才能将损失降到最低？

　　六日后。

　　黎笙坐在殿上，等待月会开始。此时她脸上带着清阴为她打造的面具。陆清阴效率很高，黎笙原以为要月会结束后才能拿到，没想到昨日夜里就拿到了，看来清阴在炼器一方面上又进了一个层次。

　　这幅面具斜着遮住半张脸，眼睛处留出了大小适宜的孔，整个面具的造型是一朵斜向下开放的彼岸花，每一片花瓣上都挂了一颗红水晶。不得不说，这幅面具打造得十分精致。

　　月会开始后，陆清阴还未到。“怎么回事儿？清丫头怎么还没来？这不是给下面的弟子说闲话吗？”坐于黎笙一旁的锦姨生气的说。底下的弟子见到陆副使还未到，开始窃窃私语：“副使大人怎么还不来？这月会开始都快一盏茶了？莫不是不满意坐上的那一位。”

　　“也是，现在上面那位还是少主时，从不管阁中大小事，就是个武痴，若比法术与武功，我等自然打不过，但是若比处理阁中事务的能力，说不定我等都要强上她几分。那就更不用说功法强劲，与锦长老一起打理阁中事务多年的陆副使了。”

　　“对啊，今天她还带了面具，怕是觉得自己无法胜任，故不以真容示人了！”

　　“别说了，没看见锦长老的脸色吗？她可最不喜欢弟子在底下乱嚼舌根，少说几句吧！”

　　锦姨瞧见下头的弟子窃窃私语，气得要抽出腰上的鞭子抽向她们，黎笙制止她，说：“锦姨，莫要动怒，前两日阿阴为我打造面具，昨日夜里才送来，有些累着了，迟了也正常。”黎笙看了一眼底下的弟子，眼中透出冷光，放出身上深厚灵力的威压，弟子们马上闭上了嘴。“从前我只是个甩手掌柜，如今要来管事儿了，多少有些人不服罢了。可是她们忘了，这修真界中以强者为尊。”黎笙的语气从一开始的无奈转变成了强者不容置疑的语气。

　　“如今玖殇阁的人心涣散，确实需要整顿一下了！但那个懒丫头，我还是要罚的。”锦姨气愤的说。

　　这时陆清阴匆匆忙忙跑了进来，立于锦姨一旁，并支支吾吾地说：“师，师父，徒儿睡过头了，请师父责罚。”

　　“才知道自己错了，赶紧站好！”锦姨恨铁不成钢地说。

　　“是。”清阴站直了身子，露出她副使一脸严肃的模样。

　　“既然人已经到齐，那便开始吧。”黎笙说。

　　一名弟子从列队中站出来，说：“阁主，弟子觉得我们应当与那千澜城决一死战，已报先阁主之仇。”

　　“哦，如此随便的把决一死战挂于嘴边，听上去是胸有成竹，你是有几分胜算呢？”黎笙斜靠在椅子上，单手支着头，另一只手把玩着烈烟绫上的凤鸣铜板，不冷不热的说。

　　“这……”那名弟子说不出，因为她知道玖殇阁没有胜算。黎笙没有给她留面子，“说不出，那就是没有胜算啰？所以你是想拖着玖殇阁和众姐妹的姓名给你陪葬吗！”底下的弟子脸色都变了，因为谁也不想做无谓的牺牲，但谁也咽不下这口气。又有一名弟子站出来说：“拼尽全力，总比什么都不做的好。”

　　“对啊！”底下的弟子都开始附和道。

　　“难道阁主不想为先阁主报仇吗？”

　　“难道阁主是想要那些正派的伪君子觉得我们玖殇阁弟子都是些软弱可欺的弱女子吗？”

　　“对啊！”“就是！”“此仇必报！”底下的弟子们复仇之心高涨，理智逐渐被抛弃。锦姨和清阴看不下去了，刚想让她们闭嘴，就听到黎笙冷笑一声，这一声笑灌注了灵力。下面的弟子一听身子不由得开始打起寒颤，静了下来。

　　黎笙说：“究竟是本座为阁主，还是你们为阁主！是本座不管事久了，让你们都忘了玖殇阁内以谁为尊？”话音一落，弟子身上的威压再次加重，修为低的弟子已经撑不住地跪了下去。“再者，本座何时说过此仇不报！”说完她将弟子们身上的威压收回。弟子们喘息的同时都诧异着，但仔细想想，阁主确实未曾说过此话。有一名弟子就开口询问：“阁主的意思是？”

　　“此仇要报，但非如此报。”黎笙说。

　　“那阁主打算如何报？”另一名弟子追问。

“玖殇阁是我师尊郁孤尊者一手创立，怎能任由你们将其心血毁于一旦！”黎笙正身栗色的说。底下弟子皆露出愧疚之色。黎笙继续说：“这仇本座一人去报。”黎笙话一出口震惊了坐下所有弟子，包括清阴和锦姨。黎笙没有让她们多问，直接结束月会，转身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