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凡在蓝氏受教过的弟子,无不对蓝氏家规敬而远之。从前只当句玩笑话听听,就算后来从金凌口中得知魏无羡对蓝氏家规也心有余悸,也没放在心上过。直到自己亲身体验这一回,才知道前人所言,诚不欺我也!
早知道要被罚三十遍家规,就算昨天晚上魏无羡他们拿来的是琼浆玉液,就算让他站外边,让他从云深不知处跳下去,他也绝对不喝!
可话又说回来,被罚抄家规也就算了,自己犯禁,理当认罪认罚,可身后这个人是怎么回事?明明大家一起喝酒,为什么只有他在蓝氏藏书阁抄?为什么只有他被人盯着?为什么这个人还要坐在他后面?
金子勋只觉得如坐针毡、如芒在背、如鲠在喉。
一定是因为昨夜的犯禁地点是在他房间,所以他才有额外惩罚。
难怪他们不在自己房间喝。
呵!狡猾的家伙。
内心波涛汹涌,后背冷汗直冒,偏偏面上还得风平浪静。
金子勋快被此刻这个压抑气氛逼到跳窗而逃。
但凡他上一世的人物形象稍微正面一些,他也不至于如此胆颤。
其实,自他重生之后,他便总结过上一世的自己,总得来说,有这样几大特点:骄傲自负、嫉贤妒能、凶残狠辣、没事找事,任何一点单拿出来,都够他抄蓝氏家规抄到寿终正寝。
因此,在高洁如雪的含光君面前,他更多的不是恐惧,是羞愧和不安。何况,蓝湛还自带强压。如此共处一室,如何不让他心跳加速,血脉偾张?
手上越写越快,只想着快些写完这三十遍,就能彻底解脱。
他本就是陪金子轩来蓝氏听学,待人熟悉蓝氏环境之后,便要回金麟台复命。算算日子,已来蓝氏半月,的确也是时候回去了。
金子勋阿嚏!
喝了姜茶,可对这受凉似乎没什么用,也许是昨夜饮了酒的缘故。
正想着,背后响起轻微脚步声,金子勋心头一紧,连呼吸都停滞了。
难道藏书阁不能打喷嚏?还是说打喷嚏不能出声?大意了大意了,都说蓝氏家规多如牛毛,一定是刚刚不小心又犯禁了。这已经挨了三十遍家规,还不知要抄到猴年马月,怎又这般不小心?自己还当着蓝湛这个铁面无私的执法弟子的面公然犯禁,只怕不是要罚上加罚……
呜呼哀哉!
只希望自己能在金子轩听学结束之前,将被罚的家规全部抄完。
人从自己身侧经过,而后径自出了房门。
金子勋……
这是……走了?
这就……走了?
自己没犯禁?
哈……原是虚惊一场。
趁人不在,忙活动了下手腕,继续埋头奋笔疾书。
无人监督,气氛舒畅,连室内空气都清新起来。
蓝湛喝了。
一碗乌漆漆的汤水突然被递到跟前,连带着一股并不好闻的药味便钻进鼻腔。
金子勋!这是?
蓝湛药汤。
金子勋……
药汤?
是自己打喷嚏吵到他了?
一定是。
唉……该罚!
他几不可见的叹了口气,端起药碗视死如归般仰头就一饮而尽。
浑身打了个寒颤,忙将头转向另一边。
这药,真是苦到一佛出世,二佛升天。
蓝湛……
金子勋多谢……含光君。
幸好,舌头还能捋直。
蓝湛明日再喝一剂。
金子勋?!
明日的喷嚏我还没打,为什么要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