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他偶然坐定的空旷区域偏头遥望,狭窄的一扇半窗,窗外恰巧能将先前和武松一同走过的那条路尽收眼底。
绵延的浓绿好似一只绵亘千万年月的巨蟒。
慵懒,神秘,危机四伏。
冰袋的温度依旧凉的令人打颤,阖眼,额前的碎发浸柔软透明的薄膜,于少年清秀的面貌撒些作点缀的碎星。
不知从何而来的风混斑驳的影。
有,且仅有那么一瞬间,白糖的视线好似透过弯弯曲曲显示画面的冰块儿,窥见了一个和平常所看见的截然不同的世界。
漆黑,猩红,腐败,支离破碎。
“白糖……白糖?”
肩膀被不算重的力道轻敲,冷颤后陡然回神,迷惘的仰起脑袋,逝去支撑的冰袋啪嗒摔在膝盖的边缘。
“……在这里睡觉会感冒的。”
时间又过了多久。
记忆的截片断断续续,理应受到烫伤的脸此刻已无任何瑕疵。
奇怪的恢复力,看上去好像他其实根本就没受伤一样。
“唔……悠狸前辈,大飞呢?”
“听见异常的声音下去查看情况了,走之前让我好好盯着你。”
上下打量,悠狸伸出手小幅度稍稍摆弄了下他的双颊。
“恢复的这么快?”
刻意的自语。
“可能是向来身体素质好的原因。”
回避话题本身,嗅到屋外的走廊传来一股刺鼻的烧焦味儿,白糖甩袋子入水池,唤出正义铃。
“前辈,你有没有闻到怪味。”
对方的人已经挡在他面前,一句疑问由此转变为肯定。
“说不上,但我从这扇门后感受到了不详的气息。”
天差地别的认知。
“去看看。”
清脆的铃响。
一双血色的高跟鞋摆在纹木中央,书柜坍塌,床榻的棉花团顺斜坡滚落,泛未平息的涟漪。
充斥污垢的窗帘布,高扬的阴影底下七零八落堆砌尖锐的玻璃。
倒飞出去的门则横插窗框两侧。
恐怖的视压包裹着余烬久久不曾从残缺的灯泡周围散去。
发生了什么?
思想飞速运转,调动凝固的僵硬躯壳,武松握紧手中长棍,棍子末端点地,深吸一口气,踏入房内。
房门是暴力破坏的,他来之前完好无损……靠窗户入侵?
外面沿墙清一色的花坛,树和草地,楼层不高可能性比较大。
但敲窗强行闯入,这么大动静,班主婆婆又非手无缚鸡之力的普通老人家。
如果配合无声的特殊能力,那么,是外人还是内人?
“哼……无聊的小把戏都看不穿么,凑近点。”
这个声音是——
森林里遇到的……
“……我凭什么信你。”
说不定就是他把班主婆婆。
“你信不信都无所谓,我只是怕白会注意到下面的异样。”
白?
踌躇半晌,武松最终还是选择迈开步子慢慢朝前,斜射的暖阳闪的瞳孔微刺痛。
造成错视。
一个巨大的坑坑洼洼的窟窿映入眼。
可那双高跟鞋又是什么意思。
“……陷阱有两个,抬头。”
灯罩圈住一张突如其来的鬼脸,蜘蛛,天花板密密麻麻全是蜘蛛。
“那双高跟鞋里全部都是混合的精油,驱虫剂,洗碗液,它们之间保持着一个微妙的平衡,一旦你方才动了它……”
天花板上的虫群们因恐惧会开始歇斯底里的躁动。
“我没闻到——”
“鞋子最顶上有一层随时会被掀开的蜡,况且,你进来之前就因为意外的发生而绷紧了神经。”
他似是觉得无趣,语速颇快。
“……你到底是谁?”
“你说呢?”
脚下的地板传来一声碰撞的闷响。
不到半秒又一声。
武松果断转头狂奔,一个飞扑出门并用棍子死死抵住夹角的细缝。
高跟鞋倾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