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通八达的长廊,一前一后的两人停停走走,合理怀疑据点的占地面积正随着时间的流逝增加。
抬眸遥望,红毯尽头靠窗盏的楼阁散着光。
斜三角式的阴影莫名令他频频回想梦中那个他应当是不认识的人。
“白糖。”
牵着少年的手,察觉他的心不在焉,在最后一级台阶定住脚步,身前的小弯有一段似是深不见底的黝黑处。
悠狸的眸底映出折射漫天暖阳的彩色玻璃。
还有些晃神的白糖闻声望他。
他总是不习惯和这位前辈待在一起……感觉怪怪的。
“你的头发,之前有这么长吗?”
稍稍俯下身,他的指腹缓缓滑过他低扎的长发和质地冰凉的漆黑绸缎。
条件反射一步后撤。
白糖抬起手虚拢着护住那条丝带,面部一瞬的警惕,霎那却又消失无踪。
就像是别的什么存在在方才夺走了他的躯体。
但少年对他的动作表现出的细微的抗拒不像假。
氛围逐渐趋于尴尬,秉持着无瑕疵的笑意,屈膝伸手,一副人畜无害无辜模样的悠狸,情绪不达眼底。
“抱歉抱歉,可能是我记错了,走吧,我们去厨房找东西吃。”
不自觉的轻咬下唇,半晌还是没敢把掌心递过去,只摸着扶手从他旁边往上挤。
“我自己走就行,不麻烦悠狸前辈。”
下一层的布景和上一层几乎一样,呆了半天才想着追上去跟在少年身后,忘修剪的指甲狠嵌入皮肉。
“大飞——”
总算是在惶惶不安的难熬中抵达厨房,门内飘渺的白烟蹒跚着一点点从门缝渗到走廊。
推门而入,不出意外被汹涌的热流烫个正着,鬼哭狼嚎往悠狸方向扑的白糖捂着脸。
粒粒透亮的珠泪从泛红的眼眶悄无声息滚落。
“白糖,你终于醒了?”
从一整片的白茫探出脑袋,怀抱一笼蒸包,摸索着摘下挂外边墙上的干净毛巾抹脸。
顺手扭动抽风机的开关,大飞无奈的看缩在悠狸怀里喋喋不休控诉厨房谋杀的人儿。
“……我不是叮嘱过进来要记得敲门吗,悠狸前辈,麻烦帮忙拿下。”
边提着扁平的竹笼,边拍白糖的背脊作安慰,捧起少年变成花猫的脸,悠狸呼呼往上吹气。
“……这么久了,你还是这么冒失。”
“这怎么能怪本天才,明明是这间房的设计不对,连扇窗都没有,大飞又不习惯开抽风。”
“是是是。”
叹口气,折返的大飞携来一袋冰块与一瓶凉水。
“快,敷一下。”
浸湿的手帕裹着碎冰小心压住烫伤的位置。
嘀嗒嘀嗒的水声汇聚,似乎外面同时正下雨,搁着小窗凝望,青碧连绵的密林,盘旋的飞鸟,天穹一望无垠的蔚蓝。
世界立于真实和虚假之间。
有一层名为表象。
“……班主婆婆?”
“您在吗,班主婆婆?”
颇附节奏感的敲击音。
周遭的环境静悄悄,无风,无他物,零星的不安蔓延发酵。
房内传来片刻鞋跟踩来踩去的弄响,不清晰的刺裂声慢慢……慢慢的回荡,浓郁的腥血味儿窜进鼻腔。
神色一凝,武松抽出长棍。
“冒犯了。”
门连着锁被轰飞。
一摊鲜艳的血渍自帘布晕染,坠了一地满是污垢的透明琉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