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清早,李长乐收拾好后正打算去云安院,便看到不远处躲闪着一个丫鬟,样貌极为熟悉。
“画眉?”李长乐蹙着眉,又看了看四周,眼中带着几分不耐,抬腿走了过去。
“大小姐!”画眉欢欢喜喜地迎上前,“奴婢有要事禀报。”
“???”
君兰苑那儿能有什么异动?
李长乐勾了勾手,示意画眉上前,附耳过去,只听她能玩出什么花样来。
“救灾之策?”李长乐扬了扬唇,手中捏着被誊抄出来的方案,淡淡扫了一眼,接着便全无兴致。
她还以为北凉公主提出的策略能有多好,结果也不过如此。
上面的内容,她翻阅典籍时也曾瞧过。
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是以回府后,她便去了藏书阁调取了诸多与水患相关的典籍,以及昔日先人的赈灾之策。
不得不说,上面的法子确实巧妙,但到底是朝代不同,大魏的水运、河渠亦是别有特色。若是想从中下手,参考价值不大。
至于旁的,虽有效,但一些通晓典籍的官员们也早已在朝堂上提过一二。
是以……
李长乐抖了抖手中的纸张,并未放在心上。
若是“李未央”的计策当真有效,那便算是她有本事。
彼时既是尚书府的荣耀,李长乐自然也不会吝惜赠上贺礼。
更何况……
清晨的风拂过潮湿的露珠,带着点点凉意吹过李长乐的眼眸,寒意更甚。
……
去往云安院的路上,比往日多了几分热闹。
往来的劳工扛着粗布袋子,内里的东西宛若流沙般,积聚在两头。
这是?
李长乐的目光说着他们往来的方向看去,库房?是母亲的吩咐?
置于腹部的手紧了紧,李长乐当即加快了步伐。
院落门口,叱云柔神采奕奕地同身边的人说着什么,见到人来时当即停下了话题。
“长乐来了,那我们走罢!”
说着,便风风火火地领着一无所知的李长乐快步离开了。
原本与叱云柔交谈的人逗留在原地,右手抚摸着圆润的肚子,目光幽怨极了。
手中的账本摊开,是今日支出的米粮,同往日淳朴的数目相比简直就是个天文数字,看得他不由得扼腕叹息。
好不容易丰厚起来的钱袋子又瘪了下去,哪个账房主簿能忍得了啊!
最起码、最起码,也别让他看到啊!
好吧,虽然这是不可能的。
这大抵就是命吧!
账房主簿咬着小手绢,气呼呼地离开了。
……
再说李长乐,她被拽着上了马车,又被母亲拉着到了一处陌生的地带。
空旷的地面上挤满了人,穿着破烂的衣裳,面黄肌瘦的不成样子,明亮的眼底丧失了生机。
“母亲,这些便是江南来的难民?”李长乐听到自己开口说道,声音极为干涩。
她的目光却是紧紧凝视着不远处的人山人海。
这是她第一次瞧见这般的场景,第一次瞧见天灾带来的伤害是多么严重。
典籍中的数字本已触目惊心,但终究不如眼前这样的情形打动人心。
正因为未曾见过,所以她的些许判断或许片面,就像是将自己的想法强加在这些受害者可能会有的反应中。
也因此,她的诸多策略也只是纸上谈兵。
李长乐的眼底沉下来,带着失落与懊恼。
“既然知道哪里出问题了,便尽力弥补。”耳边依旧是母亲温柔的教诲。
“至于现在,先陪我去同他们打声招呼吧。”
身后,是支起的棚子与待发的米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