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水患蔓延,平京虽未受到牵连,却也能体会到那般严峻的形势。
整洁的街道上不知何时三五成群地坐满了难民,衣衫褴褛地蜷缩着。
脏乱的头发打着结,隐约露出的脸颊也饱含着风霜,眼巴巴地瞧着街上往来的热闹,瞧着摊子上热气腾腾的食物,最终却只能紧了紧裤腰带,干涩的眼中铭刻着哀伤。
这样的场景,在平京各处屡见不鲜。
往来的车马中,有人掀起车帘查看,寡淡的眸中含着叹惋。
手中的帘布还未放下,便又有斥责与哀求。
“……”
“大人,我们这就走!这就走……”
身着甲胄的士兵手中持着长矛驱赶着这些不速之客。
粗布衣衫的小丫头瘦得脸色发黄,在大人的搀扶下颤颤巍巍地离开。
纵使千辛万苦赶到天子脚下,他们的苦难似乎还是没有到头。
“春茗,”雍容华贵的夫人放下车帘,声音淡淡,“买些馒头什么能饱腹的给他们送去。”
“是。”春茗乖顺地点了点头,当即便下了马车,直奔不远处的摊贩。
马车内,叱云柔枯坐着,空荡荡的车厢内只余一声叹息飘渺。
“……天子脚下,总不能让难民们都吃不上饭吧。”
……
尚书府,荷香院。
房门被打开,李长乐的手中捧着一本小册子走了出来,脸上的愁绪也消失了大半。
“檀香,母亲她回来了吗?”李长乐风轻云淡地问道,语气里又带着一点跃跃欲试。
檀香侧身站在一旁,听到后摇了摇头,“大夫人去了将军府,还未……”
她的话还未说完,便被打断了。
“大小姐,夫人请您去聊一聊。”春茗福了福身,嗓音轻柔。
……
云安院。
幽幽的香气从香炉中,飘散到了整个房间。
嗅着带着淡雅的清甜,又含着几分凝神之效。
贵妃榻上,叱云柔单手撑着头,慵懒地靠着,紧锁的眉心又像在等待着什么。
轻微的声音响起,细密的睫毛颤了颤,却并未睁开眼睛。
“给了你几日,你今儿可想好了?”
“嗯。”李长乐闷声应道,手中的小册子当即递给了掀开眼皮看过来的叱云柔。
而她自己,则是坐在贵妃榻空余的位置,抿着唇等待着母亲的评价。
房间中寂静了好一会儿,唯有纸张翻阅的声音不时响着,仿若在这满室留香中凭添了几分墨香。
叱云柔翻阅的速度极快,目光极为专注,只是波澜不惊的眼底泄露不出半分情绪。
终于,她看完了。
“不错。”叱云柔赞赏道,“比我预计的要好上几分,并非一纸空谈。”
李长乐低着头,眼底含着几分心虚。
若非父亲指出,怕是……
“其中尚有几分不足,”叱云柔顿了顿,而后伸出手,“长乐,明日陪我出去走走。”
有一些事,还是亲眼目睹了才更为深刻。
李长乐不知道为什么突然转变了话题,但还是点了点头,坐得更近了些,“好。”
……
另一边,君兰苑。
“李未央”难得坐在了书桌旁,垫着几张白纸,抬眸想了想,而后提笔奋笔疾书地写着什么。
大魏水灾,她也知晓。
为百姓计,“李未央”自然也不遗余力。
印象中,王祖母曾让她背过许多宋人救灾的书籍,或许可以帮上一些忙。
只是……“李未央”书写的速度慢了下来。
这些到底是先人所用,虽有效,却也未必适宜大魏。
若要真正派上用场,还需好好掂量才是。
身后,紫烟拿着扇子轻巧地为“李未央”扇着,目光落在纸上,泛起道道涟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