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学校把有学生坠楼的事瞒得很好。

除了在现场的我们几个，以及远程得到消息的领导，就没有再让别人再知道了。

我没有询问导员什么时候能离开，那个男生也没想起来问。

救护车开进了学校，打开灯照亮那一处的场景，导员们面露不忍，离我和那个男生最近的导员一手揽着一个把我们全都转过去背对着那里。

听到背后传来的声音，救护车随行的医生应该正在把那人搀到担架上，最近的医院车程在五分钟内，救护车可以让其它车让道，那么需要到达的时间就更短，医生可能觉得还有救？

血味闻久了就感觉不到了，加上背过去不去看，就会觉得没有什么特别的事发生。

手机收到消息的指示灯闪啊闪，我解开锁屏，发现宿舍长正在群里询问都有谁回到了宿舍。如果没有，也要说明自己的去向。

宿舍里只有我没有回复了，我在打字框输入【在操场，等下再回去】，犹豫了一秒钟，把“在操场”改成了“在院楼”，然后发了出去。

我当然没有在操场，说在操场只不过是迎合学校想要封锁消息的目的而已。但是临发出去前，我改变主意了，我凭什么要帮忙遮掩呢？

或许这微不足道的随性所为不会对结果造成任何影响，也不会破坏学校想要达成目的的过程，但，万事皆有可能，谁知道呢？

宿舍是归属后勤部门管的，和导员老师们不是一个体系，后勤部门从来没有查过每天都有谁住学校谁不住，毕竟都是成年人了。宿舍长也不可能是突发奇想关心我们的去向，那么原因只有一个不是吗——学校在通过这个方式调查坠楼学生的身份。

警察没有透露出需要我们去派出所做笔录的意向，这让我觉得更加索然无味。

救护车离开后，警方现场取证，只是走个形式，并无太多线索，最后是几个保安过来清理的现场。

水柱冲洗过暗红色的地面，水流汇集到附近的下水道里，等一夜过后水迹都干涸，一切就会都像从没发生过一样。

死亡就是这样的，普通人的死亡只对ta周围的几个人来说是大事，对绝大多数人来说什么都不算，即使是朝夕相见，也未必会产生多么深厚的感情。一个学生消失了，整个学校还有几千名学生，除了本科生，还有硕博研究生，没谁是不可替代的。

人只有在第一次面对死亡的时候会表现出相当的无所适从，只要亲历过一次就知道也不过那样。二十几岁的年纪，有人已经经历过亲人的去世，我比这还多一点，我亲眼看到过一个活生生的人在我面前死去，凶手被我们目击到，但是他并不需要偿命。

活人，果然是比死去的人地位更高吧。无论品性道德如何。

所以说，就算觉得活得不耐烦了，也不要选择去死啊，我此刻有点理解傅清明了，他如此厌恶这世间，却没有要离开这世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