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挂坠盒中的留言

萨拉查出去后，卢修斯恍惚地去洗脸。清凉的刺激感终于使他几乎被一系列打击给轰到不知何处的理智回笼。他简直不敢相信这是真的，斯莱特林的创始人竟然会在千年后归来，而且是作为一名十一岁新生。

直到他战战兢兢地去小龙的房间，是帮妻子送布莱克祖宅的门钥匙，顺便再次近距离看看他们顶礼膜拜的创始人，然后，就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

萨尔和德拉科正在对下巫师棋。

由于某些不方便明言的原因，萨尔那边的棋子非常聒噪，某些正在试图自杀。

“白痴，你应该下那里！”这是一只骑士。

“你眼瞎吗？那边的马要被吃了！”

“你应该让它吃掉那个兵！”

“。。。”萨尔神色平静，他才不会跟一群没够灵魂的棋子计较呢。德拉科一边下棋，一边捧腹大笑——找到萨尔的弱点真是太不容易了。

于是，悄悄进入房间的卢修斯就这样僵在门开，看着刚刚还盛气凌人的黑发少年面色平静地与德拉科下棋。棋盘上的白棋持续不断地嘲讽萨尔，看得卢修斯眼皮直跳。

这位并没有看起来的那样难相处，卢修斯如是想到。

……

“呸，这个白痴，我还不如死了算了！”

话音刚落，一道黑芒闪过，刚才那个说话的白棋就砰的一下炸开了。

正在思考棋局的德拉科抬起头，看了看他，又低头看看受害棋。

“它不是说死了算了吗？”萨尔一脸无辜，仿佛这件事根本就是理所当然，“真是奇怪的要求。”

卢修斯：。。。看起来确实不好相处。

卢修斯十分羡慕不明真相的儿子。至少他现在面对萨尔时，只能努力勉强保持镇定。那心里完全是三分激动三分害怕和四分诚惶诚恐。有时候，知道太多并不是什么令人愉快的事。

经这一吓，白棋们都老老实实闭上了嘴，老老实实地按萨尔的指令行动。虽然这并不能改变萨尔惨败的结局。

耳根终于清净了。萨尔面无表情地看着死局，决定让它死得更彻底一点儿。“真不明白，为什么总是执着于权术。”萨尔忽然开口，似乎与棋局有关，却分明是在谈论其他，“明明借助力量就可以让那些反对者闭嘴。”

卢修斯一怔，感觉萨尔这句话似乎是在暗喻他。（你想多了，他只是感慨一下而已）

德拉科已经习惯了他语出惊人，尤其是在知道他并非真正的小巫师之后。

“并不是每个人都有那样的力量。”德拉科回答道，然后在心里暗自吐槽：你以为人人都是你啊？

被无视许久的卢修斯轻咳两声以引起注意，然后将门钥匙十分不优雅的扔到桌上，甩上门落荒而逃。

德拉科一脸震惊：发生了什么？

萨尔：。。。

格里莫广场十二号————

布莱克的祖宅比他想象的还要破败不堪。年久失修的大门，满是灰尘的画像和布满蜘蛛网的墙角，真难想象这竟然是作为二十八纯血家族之一的布莱克家族。

踏入大门的那一刻，他就感应到了出乎意料的熟悉气息。带着古老的斯莱特林家族的气息，却又隐隐有几分异常附着其上——是挂坠盒。

挺厉害的。打着他的名号也就算了，居然连他的东西都敢碰，还真是勇气可嘉，萨拉查冷冷地想。那是他唯一留给斯莱特林学院的东西——而非某个学生。

啪嗒一声，一只年迈的家养小精灵凭空出现在他的面前。它激动得泪水盈眶。“小主人，您终于回来了！克利切听从您的吩咐。”

还有家养小精灵？萨尔垂下眼眸。他看到布莱克祖宅的破败脏乱，还以为是常年无人加上家养小精灵的死亡导致的，结果，居然还有家养小精灵存活。

家养小精灵的职责是负责一切家务——无论服务对象是否健在。这只家养小精灵显然一直待在这里，却从未打扫。萨尔黑色瞳眸中闪过一抹寒芒，对于黑暗魔法生物，一点小小的不寻常都会引起他的警觉。如果脱离了掌控，尤其是带来了威胁，他会毫不犹豫地斩草除根。这是萨拉查一贯的作风。

家养小精灵的前身是魔灵一族。这个种族的成员个子很小，却对巫师尤为仇恨，天赋魔法又极度复杂，正常的契约魔法难以限制他们。其中的一部分魔灵，甚至频繁挑起与巫师间的战争。最终，萨拉查对整个种族使用了血脉咒术，使他们世代沦为巫师的奴隶——为此，他暂时失去了一个月的魔力。

好在那一个月没有突发状况。萨拉查从来不会让自己陷入这样的危险，除非这件事的重要性高于它所需的代价。他可以放过任何臣服于他的魔法生物，愿意建立契约的魔法生物，但他永远也不可能放过一个对巫师有极大仇恨而且不受任何约束的种族。

“你没有打扫这里？”萨尔声音冷漠。对于这个种族，他向来没有好感。

“坏精灵！克利切是一只坏精灵！”克利切猛地一震，立刻开始撞墙，直到把自己头顶撞出一个大胞。

“够了，打扫房子。”萨尔对待陌生人的话一向很少，更何况是曾经为敌的种族。如果他对某个人话变多了，那就说明，他们之间的关系还不错。

“哦，小主人让克利切去打扫房子！这是多么大的荣耀啊！”年迈的家养小精灵仿佛受了恩惠似的感叹，立刻投身于大扫除大业之中。

打发走家养小精灵后，萨尔随意地转了转，然后步入唯一干净整洁的房间——挂坠盒就在这里。

就在他走到一只老式柜子前时，克利切忽然出现，挡在柜子前面，眼泪汪汪地倔强地看着他，不肯移开半步。“小主人，这个柜子不能打开。”他说。

“让开！”萨尔的声音毫无温度。

家养小精灵无法违抗主人的直接命令，克利切不情愿地退到一旁，依然在低声啜泣。

萨尔可不会管它的抗拒，用魔法解开锁，然后从中取出了挂坠盒。

一旁的克利切看见挂坠盒，发出一声尖叫，又开始不顾一切地以头撞墙。“坏克利切！没有完成小主人命令的坏精灵！”

萨尔没有管那只家养小精灵。挂坠盒入手的那一刻，他的情绪已然到了一个冰点。凝视了半晌，他右手食指在挂坠盒上迅速笔画，勾勒出一个简单的魔法阵，然后输入了一些魔力。

“滚、出、来。”萨尔有些咬牙切齿。见那股外来气息还在极力抵抗，他加大了魔力输出。

一缕黑烟飘了出来，凝聚成半灵体。接近灰白的扭曲面孔，这是年近三十的伏地魔。克利切停下了动作，瞪大眼睛，恐惧地盯着这个身影。

“你是谁？”他哑着嗓子问。他是被魔力强行逼出来的。

盯着他良久，萨尔终于从牙齿间挤出两个字：“愚蠢。”他对这个人的评价无过于此，净化血脉、分裂灵魂、实行残暴统治，最后被一位母亲的献祭魔法反杀。当然，在萨拉查眼里，他最不可赦免的罪状只有一条，对斯莱特林，他的学生，下手。

那只伏地魔正欲反驳，忽然余光瞥见克利切。“不可能，你怎么还活着？”本体放挂坠盒时，他当然也跟着，自然是知道这只被作为祭品的小精灵。

“主人要克利切回家，所以克利切就回家了。”家养小精灵像是念咒似的重复，“克利切必须听主人的命令。”

“什……”挂坠盒君（姑且这么称呼吧）环顾四周，果然是布莱克祖宅，心下了然，声音竟然带上了一些类似蛇语的嘶嘶声：“雷古勒斯……背叛了我……”

他又转向萨尔，以同样低沉带着威胁的声音问：“你也是背叛者吗，布莱克家族的？”

“果然，永远不能指望一个愚蠢的半麻瓜种知晓斯莱特林为何。”萨尔冷哼一声，背在身后的左手开始凝聚魔法光晕，“斯莱特林的耻辱。”

“你凭什么……”

他的声音戛然而止。一道黑芒划过他的灵体，顿时把他切成两半消散。同样是泯灭咒，这算是萨拉查在那个时代比较常用的咒语——对敌人。

小精灵依然愣在原地。萨尔转过头，一字一句地问：“你口中的主人是谁？他交代了你什么？”

克利切再次放声大哭，一头扎进柜子，不顾一切地伤害自己。可是，主人的直接问话他不得不回答。“小主人的父亲……主人不让克利切告诉别人……克利切必须毁掉挂坠盒……克利切没有做到……”说到这儿，他打了个激灵，又陷入自我惩罚之中，“克利切是很坏很坏的精灵！”

“。。。”萨尔再次低下头，用蛇语嘶嘶了两声。挂坠盒里有银色的类似丝线的东西，这是记忆的银丝。他把手伸进去，轻轻触碰——那是他的学生们给他的留言……在他离开（莫名其妙穿越）之后：

“老师，我又找到了一个密室！”

“老师，这是我从克莉丝那里偷学来的——专业抢糖术。”

“老师，我们都很想你……”铂金男孩的可怜巴巴地望着他，萨尔怀疑他使用了媚娃血统的天赋技能。然后，他眨了眨眼，斩钉截铁地说，“我一定是最想你的那个！”

这显然是克莱尔。

“院长，格兰芬多……教授，”他不情不愿地添上了称谓，“是不是他赶你走的！如果是，请眨眨眼。我们一定为院长讨回公道！”

萨尔撇撇嘴：我什么时候需要你们来保护了？虽然不愿意承认，但他确实挺高兴的……小蛇们都长大了。

“咳，前面那个有点不正经。院长，您看到千万别生气。”一身轻便装束的青年不安地挠头，似乎有点紧张，“这是我做的第五十二个陷阱了，一定会有效果的。”

“院长，我们计划将阿尔曼驱逐出学院，被莉迪亚否决了。”阿尔曼是当年使用钻心咒的学生，莉迪亚•克顿则是斯莱特林学院的第二任院长。

“院长，我还……”声音戛然而止，画面也瞬间变黑，“等等，通融一下，我还没说完……”

这是艾萨克的。

“院长，您快回来救救您曾经的学生。”女孩看起来都快哭了，“克莱尔这个……”她大概是想起了什么，默默把他们夫妻打情骂俏的常用语言给咽了下去，“他现在三句话不离您。孩子们总是哭，仿佛是他们弄丢了您似的。”说完，她不安地四处张望，不确定地问，“应该不是吧……”

萨尔：弄丢了我是什么鬼？

“克莱尔决定去寻找您，他离开了家。”女孩说，“我也想去。但是，我不能丢下孩子们不管……”

“克莱尔很讨厌莉迪亚，我不知道这是为什么，她确实是一个尽职的院长。”她的神色似乎不太好，看起来是在强打精神，“克莱尔最近的情绪很不稳定，十分易怒……那次的事，我们对不起您——我们所有人。”

这是克莉丝的留言，与前面的相比，有些沉重。

“院长，如果我带领吸血鬼一族攻打霍格沃茨，你会不会回来呢？”画风突变，帕特里克挂着格兰芬多式的张扬笑容，眼中闪烁着戏谑的光。旁边似乎有人警告了一句，被他轻描淡写地一笔带过，“反正院长也不一定看得到，嚣张点儿没关系的。”

。。。怎么他平时就没看出来这个学生的闷骚属性呢？

“院长，我的诅咒能力有了很大进步。也许您希望我挑战一下自己的极限。”帕特里克微微笑了笑，“我就当您默认了呀。”

萨尔算是看出来了，这家伙就是故意想气他。

“我们找到了一些有趣的东西……嗯，和格兰芬多校长。”场景变换。帕特里克在广场中央，逆光而站。太阳斜打在他的侧颜上，“我已经完成了攻打霍格沃茨的第一步——破解防御法阵……的百分之一。”

“帕特里克，如果你不想在见面的第一时间因为某些不当言论被老师灭掉，请组织好你的语言！”另一个声音插入，是克莱尔的声音。

emmm，以上是帕特里克极具风格的留言。

他的学生们一个接一个出现。有的是一些感谢第五话，有的是期盼，有的则是些玩笑话。当然，还有一些，支支吾吾半天才挤出一两个词的。

直到最后……

蓝眸少女棕发垂肩，嘴唇微抿，身着镶着黑色花边的白底长裙，傲然而立。背景是那个阴暗冰冷的地窖，一排排各色魔药整齐放置在魔药架上，色彩斑斓。

她便是临危受命的斯莱特林第二任院长，莉迪亚•克顿。萨拉查眼神暗了暗，他知道下面不会是什么好话。

“萨拉查•斯莱特林，”她几乎是一字一顿地喊出他的名字，带着难以言喻的怨愤，“我、真、的，恨极了你！”后半句是她咆哮出来的。

记忆结束。

萨尔笑了，难得的发自内心。这种有人牵挂的感觉，尤为温暖。

萨尔的右手食指轻轻在挂坠盒上点了一下，上面又多了两行娟秀的银色小字：

赠予斯莱特林学院——属于我们的回忆

S.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