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段府有鬼2

何锦欢十七岁的时候正是意气风发之时也是人生最灿烂的日子，他记得那个时候他遇见过这么一个小鬼。

那小鬼比他小了四岁，不过长得倒是和他一边高，虽说是小鬼可是他却比何锦欢更像是一个大哥，他整个人有着一种书卷气息，一副严肃的脸孔让人不敢与他讲话玩笑。他生来就是受过良好家教的大少爷，不愿意与其他人结交，在他的认知里有时间交朋友还不如多看一些有用的书。也因为这个思想他没有什么朋友。

何锦欢那个时候因为家里的何老爷对他爱护有加让他变得极其任性，何老爷放纵他不管他就更是变本加厉。

何锦欢这人喜欢到处让人管他叫大哥，因为这件事情挨了不少的打，可是何锦欢身边有上好的保镖，那些反过来打他的人最后都跪在地上哀求着何锦欢放了自己。何锦欢也因为这个闯出了一些名堂来。

与这位道上的大哥相遇时那大少爷正在与两位抢匪讲大道理，他抱着几本书推了推鼻梁上的眼睛，他是知识分子从未动过武力，能嘴上说过去的就绝对不会动手，遇见劫匪也依旧是这样，可劫匪却没有什么好脾气来和他商议自己一辈子的生活。

两个劫匪见那少爷怎么都不肯掏出钱来就气急败坏的想要打一顿那少爷，这个时候何锦欢来了，他朝嘴里扔了一颗粉嫩嫩的糖果，一笑露出了一对小虎牙:“两位兄台，抢劫一个读书人可不是什么男子汉能做出来的事情啊。”

何锦欢捏着自己的骨节发出嘎吱嘎吱的响声，两个壮汉看到了瘦弱的像个小鸡仔一样的何锦欢哈哈大笑:“你一个小孩子跑出来装什么英雄好汉？快点走吧，不然一会儿就打劫你。”

何锦欢冷了脸没了笑容:“哼，你们两个人，要是能动手就别逼逼，爷我都等的不耐烦了。”

何锦欢一个人单挑了两个人，那两个人一个胳膊骨折了，一个牙掉了好几个，当初那跪地求饶的场景大少爷怎么样都不会忘记的。

之后为了表示感谢那少爷请何锦欢去吃了一顿饭，然后二人一来二去的就成为了好朋友，何锦欢教少爷功夫，少爷学的快，本来是个白面书生的他愣是学会了蒙古摔跤。这是他从来都没想过的事情。

听说何锦欢死的时候他整整三天滴米未进，不过这些何锦欢都不知道了。

何锦欢瞧那段怀安的轮廓和模样怎么看怎么像自己的友人可是他不敢轻易的认，面前的这个男人看起来并不好惹。

段怀安本是没有注意到何锦欢可是那炽热的目光就在段振河的身后望着他，他没法儿不看见。

看到何锦欢的时候段怀安愣了一下他推着眼镜睁大了双眼看着何锦欢，许久他开了口:“子承兄？”段怀安不确定的问了一句。

听到这句话何锦欢立刻高兴的扑了过去:“怀安？真的是你！”

段怀安听到这句话顿时吓得脸都白了他被何锦欢死死的抱住了，此时的何锦欢和当年没有变化个头还是那个个头，样子还是那个样子，唯独变得就是脸惨白了一些。

何锦欢松开了手抬起头看着比自己高了快一头的弟弟，段怀安不像是十四岁那样了，他现在成熟了许多，整个人没什么笑容也没有什么话语，他一站在那里就仿佛一尊雕像一般何锦欢看了都要避让三分。

段怀安向后退了几步看着一点也没变化的何锦欢段怀安心生疑虑他惴惴不安的开了口:“子承兄，你不是……你不是死了吗？”

何锦欢这才想起来，自己已经是个死人了，周围人全都露出了惊恐的神色，何锦欢为了不让其他人找驱鬼的人来抓自己他立刻摇头:“没，没有！我没死，当初，只是，我只是骗人说我死掉了。”

段怀安不懂:“为什么要这么做？”

何锦欢想了一下答道:“我不那么做我的冤家就会找到我，怀安啊，你也知道我的仇人多嘛。”

段怀安点头可他依旧不解:“那你的容貌怎会和以前一样？十几年过去了，你不可能还是十八岁时的模样啊！”

何锦欢笑了一下:“我保养得好嘛。”

在一旁看着二人叙旧的段振河上前把何锦欢拉到了自己的身边，他侧头看了一眼对自己做鬼脸的何锦欢:“你们认识？”

“岂止是认识，只是我没想到怀安这么好的人竟然会有你这么烂的亲戚。”

段振河笑了一下他把手伸到了何锦欢的后腰掐了他一下:“那我和他谁好？”

何锦欢看了一眼段振河然后笑了起来:“你说呢，当然是——。怀安二字还未曾说出口一旁凶神恶煞的段振河一脸冷笑，他轻声说道：“别忘了你的玉佩。”

听到了玉佩这个词何锦欢仿佛打了鸡血一般他眨眨眼睛立刻笑道：“当然是你好了！”何锦欢拉住了段振河的手:“你啥时候给我？现在给我嘛？”

“你听话就给。”

何锦欢的脸色变了变然后哼了一声不搭理他了，段怀安看着何锦欢难得的笑了一下对于这个大哥，他是喜欢的不得了。

“走吧，我安排一下你们的房间。”

何锦欢的房间正好和段怀安是对门，这个房间很干净，房间里有淡淡的熏香味，何锦欢一进到这个房间就感觉到一种很奇怪的味道。像是...动物的味道。

那种动物的味道里还掺杂着一些怨气，一定是死的不甘心才会这样，到底多大的仇多大的怨，才会散发出这种怨气？难不成是被虐待而死？

何锦欢捂住了鼻子他不喜欢这种怨气的味道，他感觉就算是闻闻都会倒霉三天：“你们家什么东西死了？”何锦欢转头问道。

身后的段怀安愣了一下：“我们家死的……。”

“我不是说你家老五，我是说什么动物死了吗比如小野猫或者小狗？”

段怀安道：“家里不曾养猫，也未曾养狗。”

何锦欢轻挑着眉一脸疑惑。这就奇怪了，这怨气极重，恐怕是冲家里人来的。不曾养猫，未曾养狗，那这到底是什么东西？

见何锦欢似乎有心事段怀安便轻声问道：“子承兄，可有什么问题？”

何锦欢立刻摇头笑道：“没问题，没问题。怀安，你是什么时候回到这里的？”

段怀安叹了口气似乎并不愿意提起这件事情，他语调冰冷透露着无奈：“我也是最近才回来的，我本来是回来完婚的，只是没想到家中五弟竟然出了这种事情。恐怕这阵子是不能完婚了。”

“完婚？谁家小姐？”何锦欢一愣然后才想到现在的段怀安早就不是当初的那个小弟弟了，有了未婚妻要结婚成家也是很正常的事情，只是他很好奇这新娘子是谁。谁会这么幸运被自己这位一表人才的怀安弟相中。

段怀安淡淡一笑：“是清音戏班江班主家的大小姐。”

清音戏班？何锦欢对于这个地方很熟悉，当年他很小的时候就在这个地方经常游走了，那里的戏唱的最好，里面有一位叫雁生的名角儿，只要有他在那定是天天都座无虚席。听说有很多洋人都慕名而来，为的就是听上一听雁生那绕梁三日的天籁之音。

不过何锦欢经常出入可不是为了听戏，他甚至根本听不懂戏，他为的只是那台上的人罢了。小春儿，小妙红，小佩云，小秋娘……。

想到当初的风流往事何锦欢还是很佩服自己。

“江班主的大小姐，莫不是那个江雪琳？”

段怀安点头：“正是江小姐。”

何锦欢摇头叹息道：“那位大小姐，啧啧啧……她就是个母老虎呀，你怎会看上她？！”

何锦欢跟那位江雪琳小姐最后一次见面是在他死前两天，那小姐当时也不过才十二三岁。她卷曲的头发上面总扎着漂亮的蝴蝶结，粉扑扑的小脸蛋，长得像一个洋娃娃，别提多好看了。

表面上看江雪琳是个知书达理的大家闺秀可背地里杀害一只猫都不眨眼。仅仅因为那只猫在她的眼前碍到她走路了。

“从小便一起长大，父母做媒罢了。”

何锦欢段怀安在闲聊之际忽听得外面一阵尖叫声传来。

“啊——！”

段怀安愣了一下然后急匆匆的就跑出了房间，何锦欢也跟了出去，可因为他没办法在太阳下行走他只能靠在门边看着不远处大门口的情景。

那是一个漂亮的小姐，身上穿着浅白色蕾丝小洋装，头上戴着一个漂亮的白色蝴蝶结，她站在门口惊恐的看向门外，那人正是刚才段何二人还在讨论的江雪琳。

段怀安赶了过去他抱住了江雪琳的肩膀把她揽进了自己的怀里：“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江雪琳精致好看的小脸上神色惊恐，她抬起手指向了门外：“大少爷你看，狐狸下跪呢！”

段怀安看了过去，只见在门口有一只狐狸以一种诡异的姿势跪在地上，过了没几秒钟便开始磕头，咚咚咚，磕了好几下直到头破血流那狐狸也不停下来。

“这狐狸是疯了吗？”段怀安不敢相信的看着眼前的景象，为什么狐狸会朝着自己家里跪拜？他在拜什么？

段怀安觉得奇怪。同时他觉得这非常不吉利所以他弯腰捡起了一个石头子扔了过去，正好砸中了狐狸那雪白的皮毛上，那狐狸抬起了头一双黄色的眸子直直的盯着段怀安看，看的段怀安心里发毛。

那狐狸被砸了一下不但不走反而磕头磕的越来越厉害，直到鲜血染红了它的皮毛，它才停下来睁大双眼张开嘴巴发出了奇怪的声音。

江雪琳躲在段怀安的怀里她害怕的连声音都颤抖了起来：“这也太不吉利了，该不会……不会是段怀楚招来的吧？”

“你在瞎说什么？”段怀安皱眉，他不希望任何人说自己的五弟。

“你快把它赶走吧。怎么样都好，就是不要让它出现在这个地方。简直是晦气死了。”江雪琳从段怀安的怀抱里挣脱开来，她躲在很远的地方看着这边。

段怀安走到狐狸面前他轻声道：“我们家请的道长就要来了，快些走吧。”

那狐狸看着段怀安就好似听懂了他说的话一样，它四脚着地跑进了不远处的树林里消失不见了。“真是个仙狐。”段怀安低声呢喃着。

“仙狐不一定，但是这妖怪来拜同类倒是真的，而且还是道行颇深的同类。”不知何时何锦欢又戴上了他那顶帷帽，黑色的纱遮住了他的脸段怀安看不清他的神情。

何锦欢抬着头看向了段怀安：“怀安，你不是说家中没有动物吗？又怎会有狐狸来跪拜？”

段怀安的确不知道家中还有什么动物，他说的也全都是实话：“这……我也不知道。”

提起狐狸站在段怀安身后的江雪琳想到了一个人，她朝身后的花园看去。隐约看见了一个双眼流血没有舌头的人慢悠悠的走着，他脸上涂了厚厚的胭脂像是个小鬼儿一样，妆早就花了，不知是被雨水打湿的还是被泪水打湿的。

一个男人竟然化妆？真是滑稽……。

江雪琳想到了某些事情顿时觉得身后发凉，她慌张的扯着段怀安的衣袖汗水浸湿了她的双手：“大少爷，我害怕。我，我想回家，你送我回家吧。”

段怀安轻抚着江雪琳的肩膀安抚着她的情绪：“好，我送你先回去。”说完他转身看向何锦欢：“子承兄，你先休息，我一会儿就回来。”

何锦欢点头看着他二人慢慢走远，他若有所思的看着江雪琳的背影，他觉得自己感受到那种浓重的怨气似乎是从她身上传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