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宁长燕奔回大殿，她的父亲还坐在桌前，四周的威压充斥着腥气，长燕发觉到父亲这是生气了，慌忙跪坐在了地上，头低低的像是怕一抬起头便对上那双吃人的眼。

宁长燕从不觉得父亲有过这般狠厉的时候，这是她看不见的时候感受不到的愤怒，这样直观的，却致命的。

“长燕，你遮眼用的绸带呢？”宁烬德的语调与平常无异，然而那眼神却是长燕从未感受过的冷淡，“你的眼睛可不能见光啊……”俨然一副慈父的模样让长燕心神有些错乱，这……当真是往日温和的父亲？

“父亲……女儿不是故意将绸带弄丢的……都怪我一时贪玩，不小心叫路边的树杈勾了去，再寻找却怎么也摸不到了。”宁长燕强装着淡定，语气平和的说道。

“哦……你不是会御水术吗，怎会被树杈挂了去。”

这是要严刑逼供啊……宁长燕暗想，故作羞赧的语气回答道：“都怪我突发奇想想试试寻找一些刺激，才没用水的……”

“胡闹！”宁烬德博然大怒，震碎了桌上几盘菜，糖水顺着桌沿留下，“你的眼睛什么情况你自己不知晓吗？！你的侍女小玉为何不护着你、不看着你！”宁烬德的语气沉重而威严，宁长燕仅剩的理智都要被击垮了，直到她高高在上的父亲缓缓开口道：“那只能杀了小玉，让你长长记性了……”

宁长燕猛地抬起头，对上了那双凝视自己许久的眼睛，那双眼的愤怒瞬间更染了几分，一个修仙之人，怎还会看不清长燕眼中的清明，哪里还有半分一个盲人的样子。

“好啊……你不仅要为了一个侍女动容，还、欺、瞒、于、我！”宁烬德的话如冰窟中的寒冰，顷刻就击破了宁长燕那自以为是的伪装。

“来人，抓住小玉，她不好好保护小姐，还任由小姐胡来，该诛之！”

到了现在宁长燕哪里还听不明白了，身体瘫软了下去 ，早已惨败的脸没有一丝血色，额间早已沁出了绵密的汗。

“父亲！我求求你了，父亲，阿玉是无辜的，父亲、父亲，长燕再也不乱来了，以后、以后长燕一定好好听话，再也不乱来了！父亲、父亲……”长燕回神后便猛地用头抨击着地面，她磕得实在沉重，一下又一下的闷声回荡在大殿内，但领命的侍卫根本不理会少女凄厉的恳求，拱手远去。

她哭得沙哑，见侍卫走后，无瑕顾及父亲的沉默，她疯了似的跑出去拦住侍卫的脚步，红肿的眼眶框住了了一双坚定、布满了血丝的眼。

“你别想从我这走出去！”长燕此时毫无小姐形象，发丝凌乱，头上难得戴几次的珠钗，此时也因为发髻的松散而垂垂地吊在发丝上，要掉不掉地晃悠着，似累赘般拖着长燕。

宁长燕没站住多久便觉突然袭来一阵晕眩，倒下时看见的是远方冷眼看着她的父亲，原来自己这么的没用，连父亲的一击都扛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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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长燕快要被脑中的回忆压垮，一口鲜血从口中喷出，这是惩罚，也是当年那个意气风发的她带来的代价，那年的风华正茂，换来了现在沉着冷静的她。

“阿玉……我好想你啊……”

宁长燕撑起身子，挪着蹒跚的步，走出了一道道结界，她身上的伤口随之愈合，直至与来时装束无异，可面上多了数不尽的憔悴与茫然。

身后缓缓传来一个苍老的嗓音：“一对表亲结合，未对他们的爱的产物负责，终是导致了这翻糟心之景啊……”

凤承阁，对肮脏的审判者，而宁长燕，她只能比历任峰主接受更多的伤害，因为她的存在即于世人而言，名曰肮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