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睡得早,次日天刚蒙蒙亮,林凭阑就醒了。
端阔轻轻用下巴顶顶他的脑袋,“该回去了。”
林凭阑有些恋恋不舍地起身,才发现端阔早已换好了衣服,看来早就醒了。
端阔亲了亲他的脸,便出了房间。
林凭阑快速收拾好就下了楼,掌柜的正在擦桌子,“二位要走了?住得可还舒服?”
林凭阑点点头,“多谢招待。”
“欢迎再来,我这儿大门常打开!”
回去的路上,林凭阑一直紧紧扣着端阔的手,生怕一松手人就不见了。
“这么喜欢哥哥?”端阔带着笑。
林凭阑有些不好意思地点点头,手却没有松开半分,他太珍惜和这个人肌肤相亲的时光了。
进宫后,林凭阑本想悄悄回房,却发现李国公早已在朝上坐着。
“臣见过皇上。这两日,放松的可还好?”
林凭阑示意李国公起身,又端起了皇帝的架子,“好极了。”
“早膳已经让下人备好,皇上可以去用膳了。”林凭阑这才感觉到饥饿,肚子“咕噜噜”的叫。
转身发现端阔没跟上来,回头才发现端阔被李国公拦住。
“臣与端王有些事要商议,还请陛下见谅。”
林凭阑本想质问清楚,又看见端阔安抚的眼神,点点头嘟着嘴离开。
“到底是何事?”端阔开门见山。
“大国师前日来信,称自己可以回朝辅佐陛下了。”
端阔皱了皱眉,“跟我有什么关系?”
“大国师离朝已有五六年,你又是皇上最亲近的人 带他了解朝中事再为合适不过。”
大国师姓孙,自古以来辅佐了不少帝王,先王逝世后本该由他辅佐林凭阑,可他却突然大病不起,还称痊愈后定继续传承帝王教育。
谁不知他就是想躺着拿朝廷的俸禄。
端阔舒展眉头,点点头。
“孙国师要回朝了。”
林凭阑抬起头看向端阔,有些惊诧地问道:“他痊愈了?”
端阔点点头,望着窗外的花。
林凭阑有些懊恼,“怎么就痊愈了?”端阔一个没忍住笑了出来,“痊愈了是好事。”
林凭阑从小便对大国师没好感,他只在先帝和阿娘面前对自己笑眯眯的,看着一点也不真诚。
背地里对自己板着冷脸不说,还喜欢侮辱宫里的下人。
林凭阑小时候很喜欢阿娘身边的贴身丫鬟,她总是抱着林凭阑哄他,还偷偷拿糖给他吃。
林凭阑虽然没怎么被宠爱,但伙食一点也不差,就是多亏了丫鬟有事没事就给他塞小零嘴。
但有一天,丫鬟被赶走了,阿娘说她手脚不干净。可林凭阑在和表兄玩耍时亲眼看见大国师把丢失的簪子塞进布兜里。
林凭阑从回忆中拉回思绪,“他回朝做什么?”
“估计是打着辅佐阿阑的名号,在宫里躺着拿朝廷的俸禄罢。”
林凭阑撇撇嘴,又被端阔揪着亲了两下。
大国师似乎很急,第二天就进了宫,一把鼻涕一把泪地跪在林凭阑面前,请他原谅自己的失职。
奈何林凭阑不吃这一套,简单摆摆手,请他继续做职分之内的事。
所有人都看到大国师满脸的感激,却没看到他低下头时扭曲的面庞。
他是万人之上,一人之下的大国师,这皇帝还是个小毛孩,怎么敢不把他放在眼里?
第二天,早朝结束后。
大国师拦住端阔,再次一把鼻涕一把泪地搂住他,告慰他的辛苦,拍了怕他的胸膛。
端阔温柔地让他抬起头,把他的眼泪抹在他的肩领上,又撇了撇自己的胸膛,不露痕迹地嫌弃了一下,笑笑说,“不辛苦。”
于是乎,同样不把他放在眼里的端阔也成为了大国师的眼中钉。
第三天开始,大国师再也没露出过假惺惺的笑容。
夜晚,后花园。
“大国师真的很恼人。”林凭阑很是不满。
端阔将他搂在怀里,“小不忍则乱大谋,阿阑乖。”
林凭阑又喜笑颜开,点点头,依偎在他怀里。
时间溜走得快极了,冬日狩猎即将来临。
一行人骑着马来到深林里,暗戳戳地比较着谁今天状态最好。
林凭阑的骑术在端阔的指导下突飞猛进,他随着马的矫健动作前行,几乎是百发百中,身姿英俊潇洒,端阔的目光近乎露骨地游走在他身上。
众人都收获颇丰,大国师却依旧冷着脸。
晚上回到宫里,一进房,二人就急不可耐地缠在一起,唇齿相依。
“哥哥....”少年声音有些沙哑地开口,脸上布满红晕。
“我爱你。”林凭阑感觉到端阔的身体明显一愣,接着更加猛烈地攻略着,将爱意揉进气息里,洒满了他的全身。
“你会永远陪着我对不对?”
“对,永远。”
一副完美的鸳鸯嬉戏图,被竹帘外的一抹人影破坏。
第二天,林凭阑睡醒时却没见端阔的踪影。
“丞相,今早怎么没见端王?”下了早朝,林凭阑便拦着张丞相询问。
张丞相看起来很疲倦,“端王回府收拾东西了,他要去南方军营助阵。”
“什么?刚刚早朝的时候为何不向朕禀报?兵权大事怎么不与朕商量,是何人给你们的胆子?!”
林凭阑有些控制不住情绪,越想越觉得昨晚的一切像郑重而浪漫的告白,虚假又甜蜜,像裹了糖的毒药,让人心甘情愿地往下咽。
“臣不敢,是端王和大国师商议出的最好方案....”
林凭阑没等他说完便转身去找大国师,丝毫没注意身后的张丞相越来越差的脸色。
丫鬟姐姐被赶走前满是泪的脸又浮现在脑海里,他气冲冲地前往书房,推开门却发现端阔正在和大国师交谈。
看见端阔,林凭阑心里安定了不少,开门见山地质问道:“端王要去南方军营?”
端阔脸上毫无表情,“回陛下,南方战事一直未平,臣去是最好的选择。”
“臣本就有想当武将的心,大国师已经回朝,是时候为陛下效劳了。”
林凭阑一下哽住,泪花在眼眶里打转,发现大国师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离开了书房。
“哥哥......”
端阔脸上终于浮现出一丝无奈,“阿阑,你理解哥哥吗?”
终究是没控制住,林凭阑的眼泪直流,“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哥哥要告诉我,我才能理解啊。”
“我......”
“我知道了!大国师是不是拿什么恐吓你了,是污蔑你了吗?”还没等端阔说完,林凭阑急急忙忙打断了他的话。
端阔抱住眼前的少年,轻轻拍着他的背,“南方的战事越来越严重,阿阑要是想坐住皇帝的位置,就必须彻底平息战乱,而我是最好的人选。”
“听话,我不会去太久,几年时间也很快。”
“况且,大国师也没造谣。”
大国师确实没造谣,他发现了端阔和林凭阑的关系,并在昨晚告诉了凭贵妃。
大国师毕竟辅佐了历代君王,极有威信,凭贵妃被他说的一愣一愣,又找来张丞相,请求他“救救”自己的儿子。
张丞相为人守旧,当晚就找来端阔,给了他一巴掌。
“啪!”
“勾结帝王!你知道这是什么罪过吗?”
端阔没说任何为自己辩解的话,是他没守护好这段关系,不管这段关系是否见不得光。
他不可能告诉林凭阑这件事,再任由他娇气的小皇帝大吵大闹,或者直接私奔。
林凭阑不是他一个人的阿阑,是千万人的皇帝,江山需要他。
找理由离开是最好的选择。
端阔像是逃兵般在夜里离开时,林凭阑正在想要怎么告别才不会过分伤心。
然而他发现怎样都白搭,因为他很快就哭湿了枕头。
于是他决定把握这一晚,悄悄起床,借着月光去了端阔的房间。
人去床空。
林凭阑再也没忍住,扑倒在端阔的床上哭起来,像个手足无措的小孩找不到回家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