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醉第三 其八

“你回来了？我以为……”夏油杰并没有说完，冲上来一把将孝霖姬抱在了怀里，后面的几个字似哽入喉中。

　　孝霖姬窝在他的怀中，他的心跳声在孝霖姬的耳膜之中震荡，林间泉汨，鹰鸣山风，都不足以形容那种清新、热烈而令人身心荡漾地回响。

　　于是当时，并不用他说完后面的字，她以意会他心跳之中的所有感情。

　　“我回来了，我怎么可能会丢下你。”孝霖姬紧紧地拥住了他，还在想自己的心跳是不是也可以像他那般热忱，那般清楚地让他明白。

　　他将孝霖姬拥得更紧了，似乎想把她揉进身体之中。她沉浸在他的体温之中，像沉溺在-片晨雾弥漫的花田深处，纵使迷踪也不愿找寻出路。

　　仔细想来。

　　自己已在这片花田之中迷路了太久。

　　太久。

　　那都是以前了。

　　此时。

　　孝霖姬轻轻掀起了眼睛，望向了现在站在自己面前的夏油杰。

　　还是不告而别之后的重逢，还是面面相对的两个人。

一切都似如过去， 一切也都似不似过去。

　　“孝霖姬回来了？我以为……”甚至连开口的第一句话，都是如过去--样的。

　　只是——

　　夏油杰并没有继续说话，他也没有朝前走上一步，就这样不远不近地站在桌子前，隔着一张小几看着靠在床柱上的孝霖姬。

　　他居高临下地望着她，油灯暖色的光影似乎将他棱角分明的五官柔化了许多的锐利，那橘黄色的光沉淀在他的瞳孔之中，使得孝霖姬的倒影虚化的像是在风中战战巍巍随时会熄去的烛火。

　　“我回来了。”孝霖姬停顿了一下，带着心中生出一种莫名的故意，她仰起头来直视着他的眼睛，笑着说道，“我怎么可能会丢下你。”

　　孝霖姬是故意，是刻意，是针对，是与他针锋相对，是恶意将过去的一幕重新搬到他的面前吗。

　　还是说。

　　只有她自己知道。

　　她的心跳仍如时隔不久之前那般热忱，仍像以前那般，不管用那种方式，也想将这份热忱试图宣告给他。

　　可是。

　　孝霖姬的宣告，似乎对他来说，更像是一场宣战。

　　一瞬间，夏油杰轻轻眯了下眼睛——就算灯火温柔，窗幔瑟软，穿堂而过的风都是悄声细语，也刹那被冰冻住了。

　　他也笑了。

　　“是吗？”夏油杰缓步朝孝霖姬走来，四周的光薄纱般从他身上褪去，似深沼之中涌动而出的纯黑色的阴影降临。

　　一声闷响，他手掌拍在孝霖姬靠着的床柱上。

　　夏油杰以一个完全上位者的角度，以一个暧昧而强势的姿势，像是将她完全圈在怀中。可这丝毫不与情欲或者暧昧有关，而只是-个野兽在圈出自己的领地罢了。孝霖姬平宁地掀起眼睛，与他对视——他无声的威慑浓重而可怖，似被黑色的夜穹将她笼罩要将她吞噬。

　　“佟安，不大不小一官，人不算蠢，借着自家那个姨婆的连襟攀上了帘绘，不出意外今年就能上任江户町大名了。不至于在天皇面前挑大梁，算是跟前能使得上的人。辰质呢，江湖刀法第七烈阳刀，是挺唬人，在帘绘这一条道上，也不算个什么名号响当当的重要人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