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四

Chapter 11 结弦

【卢卡斯】

“下午好，”我刚从冥想盆里爬出来了，抬眼看见马尔福先生以一种吊儿郎当的眼神看着我，“你的好奇心还真是重呢，我一点都不喜欢。”由于错过了午饭，我只觉得全身好像脱水了一样。说实在的，这对“小”夫妻纯属来气人的吧？

“信可是你妻子亲手交出来的。”我毫不留情地反驳，“不然你以为我想看那些恋爱秘辛啊？”说着我转身去取那个旧纸箱，看上去它的主人对它不错，上面一点灰都没有积，尤其是在这种地方。要是我的生命中也有这样的人，是不是一切都会改变了呢？

但是马尔福先生拦住了我，他的反应出奇地迅速，下手也不轻，真是令人讨厌！“我并不是所有的事情都很会写在这些东西上，而且我也不希望你知道过多的细节。”

“你是来解决问题的，”我竭力呼吸着空气，我总觉得在马尔福身上有一种神秘的压迫感，他好像恨不得把一切都攥在手心里。所幸他在我的最后一句话后有一点放松，我知道他会妥协的，没有人逃得过去。

“那些东西你没必要看，无非就是一些年轻人的牢骚。”马尔福先生干巴巴地说，“你也是走过那些日子的人，难不成你以为我们会讨论毕业论文或者订婚仪式？别想了，我的朋友，她就是个人畜无害的小白鼠，而我就是个自以为是、自命不凡，以为只要努力就能改变一切的中二病患者。”

“哎呀呀呀，训练多辛苦，哪哪哪骨折了，大晚上地去排雷，困得睁不开眼还要练习狙击，你想听吗？天天被逼着用钻心咒夺魂咒逼供——斯内普那个老混|蛋又不给吐真剂——救世主还天天给我们整幺蛾子！要不是他去了那什么见了鬼的魔法部，我用得着因为钻心咒得罪亚里克斯吗？我用得着赔上自己吗？！”

“一个少女的恋爱心路，压抑的封闭式管理，你感兴趣吗？食死徒天天抓同学折磨，那群号称邓布利多军的白痴！每天除了偷宝剑就是两手空空等待救援，一无所用！要不是他们，没有一个斯莱特林犯得着做那些事！谁不想安安稳稳保全性命？谁不想衣食无忧双亲俱存？谁不想好好读书报效国家？它值得吗？！”

我忽然想到，多年以前弗莱明也是这样子，月光寥落，树影婆娑。那个从小到大一直对我说，长大以后要当一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的年轻人，第一次跪在我的面前，泪流满面地说起了牛头不对马嘴的话：“哥，我觉得他对我撒了一个弥天大谎，我的人生就像一场笑话。哥，求求你，我累了，让他放过我吧。”

“那是从什么开始的呢？”我正了正身子问道，“我偏偏还有那么点兴趣——你知道你下面有一段记忆被你的妻子层层加密过，我有我想知道的理由。”

【德拉科】

在哪里？在哪里？他不知道，他只知道要跑，无论如何都要跑。跑去哪里？红云翻滚，岩浆裂地，好像有什么非人力所能对抗的力量在驱使着地面，沦陷。

四周是一片黑暗，远处没有光也没有路，仿佛一切都置身于一片虚无。

“德拉科，快跑！”那个声音仿佛低迷的耳语，又空缈地像峡谷的回音。他不知道自己为何要这么听话——他跑啊跑啊，筋疲力尽也不敢停下。那个声音吃吃地笑，“对啊对啊，来嘛来嘛！”他去找她、逮她，她漂浮于黑暗，沉寂于星海。

“德。”她柔软的手拂过他的面颊，他却抓不住属于她的一切。他一切的拼命，都注定了只是徒劳。

“利亚，你快回来吧，那里危险。”他很着急但是看不见，他只是朝他以为她在的地方喊，可是，没有光。

“我才不怕呢！”阿斯托利亚的声音一如既往的天真无邪，“你走啊，走啊！”

他被她推着前行，地面燥热地像阿波罗的太阳车，他赤着脚，每一步都像炙烤一样难捱，“利亚，我们要去哪里啊？”

“你只管往前走。”她的声音很玄妙，轻软而娇俏。

“利亚，我们在哪里啊？”

“你走啊！走啊！不要回头！”

德拉科只觉得脊背发凉，他猛地回过头，火舌疯狂地噬卷着那个女孩子，金色的头发和橙红的火焰融为一体，可怖而悲壮地灼烧。

“利亚，你怎么了——”他慌忙四处寻找，他得灭火，他得救她。可是手抖个不停，全身好像被一个束缚咒给困住了，什么都干不了。少女炙烤着的手抓住了他的胳膊，他抬头与那面目全非的脸对视——不，眼眶里没有眼睛，黑洞洞的，只有汩汩的鲜血从空洞的眼眶里涌流出来，从嘴里涌流出来，粘稠地粘在他身上。

“利亚，不——怎么会这样——究竟怎么了——”他痛苦地抱住脑袋，火蔓延到他的身上，他听见了骨头碎裂的声音，土地碎了裂了，有什么强大的力量把他们隔成了无法逾越的天堑。阿斯托利亚像一个修罗恶鬼一样掉下去，发出来自地狱的惨叫。

“救命——”德拉科猛地睁开眼，仿佛久溺的人突然冲破了水面。是梦，他还呆在军营里。

“醒了？别磨蹭了，赶紧的。”西奥多正在穿靴子，并不看他，“你还真是娇生惯养的大少爷呢！不过多少事就晕过去了，今后你可怎么办才好呢？”

“我梦见利亚了。”德拉科好像没听见西奥多的话，只是呆呆地盯着自己脖子上挂的戒指。

空气凝滞了片刻。“压力那么大，你还有心情谈恋爱？”西奥多翻了个白眼，轻声嘀咕。

“她出事了！”德拉科忽然翻身爬起来，飞快地穿衣，“我要回去，我必须得保证她的安全——我不能失去她……”

“喂，你没睡醒吧？！”西奥多简直要抓狂了，你个疯子！被爱情蒙蔽了双眼的疯子！

“西奥多，”德拉科两手紧紧抓住他的肩膀，半是自言自语半是乞求地说，“求求你，让我回去。三天以后，我一定回来，到时候，多重的惩罚我都接受，帮我瞒过这三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