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与卿初相识

【真君神殿】

那里还是一如既往的有一种无形的压抑，但不知这压抑从何而来？或许，是因为整个神殿的建筑，又或许，是因为住在那里的人，有一颗压抑了许久、无处安放的心。

殿内，杨戬正靠在榻上，双目紧闭，眉头却又紧锁，不知是为了什么事在烦恼。

他缓缓睁开眼，一抬头竟发现已经过了一柱香的时间。他眨了眨有些微涩的双眸，看清楚自己身处何地时，不禁想到，又是梦吗？

他低头看着那原本系在腰间，此时却被他卧在手里的玉佩，微微出了神

是啊，又是梦，他好像也只在梦里才能见到她。如若不是手中还握着那块玉佩，他都要怀疑是否这一切都是自己杜撰出来的了。

那玉佩洁白无瑕、晶莹剔透，一如那人的双目，明亮又勾人。他不禁倾了倾嘴角，像是在自嘲，又像是在安慰自己。

几千年了，无数个日日夜夜，他都是紧握着那块玉佩，反反复复，来回抚摸。以至于那本是花纹交错、巧夺天工的玉器，也已经变得愈发平整无奇了。

真的不能再见了吗？可她明明说，有缘自会再相见，难道他与她，就没这个缘分吗？不，不，他不信！

情到深处，杨戬倏地坐起身，忽的手一滑，那玉佩便掉落在地上，径直碎成了两半。

杨戬望着碎掉的玉佩，眼睛竟然红了，那是他有生以来第一次感到心灰意冷，万念俱灭。

哮天犬守在门外，等了许久也不见杨戬出来，转身正要离开，杨戬推门出来了。

“主人，沉香他们已经离开了刘家村了。”哮天犬道。

杨戬点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欸，主人您去哪？”

杨戬闻言只是简单的说了句，“我去趟华山。”

“那主人，我和您一起去吧？！”

杨戬本不想理会，可是抬眼就看到了哮天犬有些期待的眼神，便说，“走吧。”

【凡间，五日前，京城相府】

“轻音，你看我是不是又掉头发了？”顾九笙坐在梳妆镜前，而丫鬟轻音正在给她梳妆。

轻音看了眼她那倾泻如墨的长发，暗自将掉在手中的几缕藏了起来，轻声说到，“小姐，您啊，就是思虑太多，自己给自己找麻烦。”

“轻音，你在骗我。”顾九笙笃定的语气让轻音有些发慌，转头却看见二夫人的贴身婢女来了，“小姐，金婆婆来了。”

金婆婆未见其人，先闻其声，“呦，大小姐，今儿个怎么样啊？”

“金婆婆无事不登三宝殿，今日前来所谓何事？”顾九笙走到外厅，嘴上虽是在和她说话，眼睛却并没有看向她。

金婆婆笑意正浓，甩了甩手帕，有些为难的说，“夫人请了道长来给老爷看病，那道长说老爷啊，是冲撞了神仙，所以得由至亲之人去求神仙医治。”

“我怎么不知道咱们府里什么时候有夫人了？”顾九笙突然看向金婆婆，那眼神里的凌厉，竟让她不由得一颤。

“是孙姨娘吩咐的。”

“哦？既然如此，不赶快去求神医，来找我做什么？难不成我是吗？”

“大小姐有所不知，那道长说，一定要府上嫡亲之人去方能救老爷一命。”

“金婆婆似乎是找错人了。”顾九笙含笑，让她去救他？简直是痴人说梦，她没趁着这时候要他的命，就已经是尽了为人子女的责任了，“轻音，送客。”

“是，小姐。”轻音对着顾九笙微微施礼，转身又一脸严肃的说，“请吧，金婆婆。”

轻音送走了金婆婆，也不知是想到了什么，几步就跑回来了，“小姐，我听说啊，华山真的有神仙。”

“傻丫头，那都是话本子里写着玩，专门骗你这种迷信之人的。”顾九笙觉得好笑，这丫头从小和她一起长大，也不知道脑子里总是在想什么，总有一些奇奇怪怪的想法。

轻音撇撇嘴，继续说道，“不是啊，小姐，是真的。我爷爷的爷爷，就曾经去过华山，他真的见到了神仙。小姐，不如我们也去看看吧？就算没有神仙，出去转转也比闷在府里好啊……”

顾九笙并不信这些神仙什么的，可是她说出去转转，散散心倒也未尝不可。毕竟她也觉得自己时日无多，趁着这个机会，出去看看也是好的。

于是，次日，顾九笙就准备和轻音启程去华山了。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孙姨娘这次竟然给她安排了不少人马，这架势十足的样子，更让顾九笙心里纳闷，她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她也不得而知。

经过了几天的快马加鞭、昼夜奔波，总算是临近华山了。

顾九笙坐在马车里只觉得自己浑身发软，快被颠散架了一般，而轻音方才下去方便，此时还跟在后方。

“大小姐，前面是山路不好走，您可要坐稳了啊。”车夫突然来了一句话，让顾九笙莫名其妙，闻言，她便说到，“既然如此，我便先下去吧。”

“不用，我赶了几十年的马车，这路虽然险，倒是不碍事。”

顾九笙还没来得及拒绝，就发觉车速明显加快，恍惚之间，自己就被甩出了车外，而她被甩出的地方，正是一处山崖。

几乎是下意识的，她便尖叫了一声，“啊……”

彼时，杨戬与哮天犬正行至华山，“主人，您看！”

然后，哮天犬还没等说，就只见杨戬直接飞下去救人了。只留下哮天犬一脸不明所以，他家主人什么时候这么好心了。

而轻音在后面亲眼目睹了这一幕，她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小姐，小姐，小姐……”她跑到崖边，却连顾九笙的影子都看不见，“小姐，都怪轻音非要来，都怪轻音……”说完就要跳下去，但是好巧不巧的被后到的哮天犬拉住了手臂。

顾九笙以为自己必死无疑，便也认命的闭上了双眼。可是就在自己下落之际，竟然有人搂住了她的腰，她诧异的睁开眼，映入眼帘的，是一个一袭白衣的男子。

那男子一只手臂搂着她的腰，带着她往崖上飞去。是的，她没看错，是飞上去。

待到平稳的落地后，那人方才松开手，而顾九笙因为刚才的这段经历，还有些慌神，所以在杨戬松开她后，她腿一软，险些又跌倒，好在杨戬抓住了她。

“哇……”轻音一看到顾九笙便哭的更来劲了，“小姐，小姐，你还活着……”

顾九笙缓了缓心神，强行使自己镇定后才开口说话，“好了，傻丫头，别哭了，我这不是没事嘛。”

哮天犬看了看杨戬，又看了看顾九笙，最后又看了看那个哭的上气不接下气，眼睛比嫦娥的兔子还要红的轻音，只觉得，女人真是太可怕了。

杨戬看着那个明明心里很害怕，却还在安慰自己丫鬟的女人，心里波澜起伏。

在他刚刚下去救人的那一刹那，他便看清了她的脸，顿时如遭雷击，是她……真的是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