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ilver Lining 天光 17-落音_Roin最新章节-免费小说-全文免费阅读-落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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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乔苓那次不一样。

因为先前的突发事件，肖力和陈彬都没有参与张谦家里的现场搜证。因此第七号卷宗的事虽然暂时还没在队里惊起很大的浪花，但也已经不是肖力能一手遮下证据的范畴。

陈彬的照片已经发给了程小时，但照相馆的两个年轻人似乎并没有做好当即投入委托的准备，只说陆光的情况还需要调养，一时半会儿还不能做调查。

这没办法，陆光的伤他们有目共睹，如今还能答应辅助调查已经是万幸，陈彬和肖力对超能力一窍不通，不能勉强再多。

他们只能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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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这次的链接练习陆光和程小时完成得算是游刃有余，再加上陆光晓之以理动之以情，陈彬的照片也终于被提上了日程。

为了保险起见，程小时还是让陆光再休整了大半天，帮他换了新的纱布，并且强硬地不许他再满屋子走。

“你不对自己负责也要对陈警官负责吧。”他抱着双臂在床头居高临下地看着陆光，“你要出什么状况这照片就废了，所以现在给我睡觉。”

陆光知道自己坚持出任务这件事对方已经不爽了很久，就算松了口也不代表程小时对此完全接受良好。先前练习损耗的精力也确实需要补回来，所以他没说什么，只是顺着合伙人的意思安安静静躺在那儿养神。

等差不多到点，程小时摁掉了陆光提前设在那里的闹钟，把一些吃的喝的放到房间的桌子上，陆光需要的话就能拿到。躺着的人撑起身靠在下铺的桅杆上，开始翻看手机里转发过来的那张照片。

那是一只白爪子的小野猫，它蹲在路边警惕地望着前方，有一只手从镜头另一一边伸出来，还捏着半根拆开了的火腿肠。

程小时搬了把椅子坐在床边，朝陆光伸出手。

***

击掌声和拍照声重合，下一刻程小时面前的小猫已经因为模拟快门的声音“喵”的一声蹿远了去。

“小东西脾气还挺暴躁。”他把火腿肠放在地上，甩甩头站起身。

『陆光，怎么说？』

现在刚过午饭点，估摸着陈警官是随便吃了点之后到警局外透个气，看猫咪可爱就把身上带的零食分出去了。

『你再溜达一会儿，半点的时候先回去拿资料，然后去肖警官的办公室作报告。』

『好。』

『至于讲什么，你到时候跟着我说就行。』

『知道了。』

大中午的日头烈，虽然气温不是很高，一直在太阳底下晒着也还是亮得晕人。先前那只白爪子小黑猫已经重新折了回来，它嗅嗅地上的火腿肠，伸出舌头舔了几下，然后吃相蛮横地开始撕扯。程小时怕它护食儿，没敢伸手，就拔了根草蹲在树荫底下有一搭没一搭地逗猫。

等陆光提醒之后他就站起身，准备回警局完成工作。

面对办公桌上打印出来的各类资料，不属于他自己的压抑感瞬间同房间里的冷气一起灌进心口，程小时实打实地感受到了陈彬本人到底有多头疼。

当时刘旻还没有被抓，一场牵连近十个受害者的连环无差别杀人无疑是压在警方头上的千斤重担。

他把要用的东西收进一个文件夹，然后转身前往肖力的办公室。

报告的内容和他们后来知道的也差不太多，无非是梳理被害人的共同点，排除一些矛盾的时间线，然后再拿出唯一的那张刘旻的监控。肖力听了之后只是表示有些东西会放到组会里一起讨论，接着就吩咐陈彬去档案室把被害人的卷宗调出来。

程小时在脑子里大致理了理，这应该发生在徐姗姗出事之前。

“我想再去最后两个死者的受害现场看一眼。”他按着陈彬本来的台词提出，“看看有没有什么能补充的。”

“嗯，去吧，”肖力点点头，“卷宗理好了放我办公室。”

去档案室的路上畅通无阻，回来也一样。

『所以，』程小时把受害者的卷宗按顺序排好，又抽出最后两份放进自己的随身公文包里，『这是陈警官最后一次接触卷宗的时间。』

『应该没错。』陆光应道，『我们只要注意他之后这段时间里接触了什么人，有没有可疑的迹象就好。』

***

山坡附近的警戒线还没有撤。

因为地段比较偏，再加之刚死了人，他到的时候周边只有几个年轻人在晃悠。

程小时绕着现场走了一圈。

卷宗里写的东西他还记得，死者死于头部重击，初步判断是撞在滚下山坡的时候后脑磕在利石上所致。死亡时间在凌晨一点左右，她最后出现的监控是晚上八点左右，在公路边，穿着夜跑的运动衣。

所以她不是当场死亡。

程小时敛眸看着应该是受害者最后位置的地方，很久没有出声。

『别胡思乱想。』陆光出声提醒。

山坡不向阳，从底下刮上来的风掀起他衬衫的一角。有点冷。程小时没有回答，只是戴上手套穿过警戒线，蹲在草丛边察看现场的痕迹。他不是专业人员，看不出可能隐藏在泥土深处的脚印；更别说已经过去了这么些天，露天的现场基本也被雨露和日照破坏得差不多了。

陆光在另一边无声地叹了口气，清清嗓子指导对方拿出卷宗核实当时的勘测记录，还要在笔记上记下当时陈彬写过的内容。

过程中没有人靠近，倒是周围的年轻人爱看热闹，此时零零散散地往案发现场聚了一些，但也没什么特别可疑的地方。

『差不多就走吧。』陆光看了看表，『这里也不会有新的线索了。』

『行吧。』程小时撑着膝盖站起来，阳光晃得他眼前晕了一下，他用手挡着定了会儿神。山坡有点陡，他胳膊下夹着卷宗，脱下手套暂时塞回兜里，沿着大路往回走。

“然后……我是不是该去第八号受害者的家里？”他拿着卷宗又看了一下地址，可还没等陆光给他回复，口袋里的手机就振动起来。

是肖力给他发来的语音消息，提醒他组会要开始了，重复勘测的事到时候再说，先回警队开会才是正事。上司的嗓音威严且不可辩驳，程小时只好兢兢业业地回复“收到”，然后在脑子里重新规划路线。

“陆光……”

『嗯？』

“这感觉，没什么机会了啊。”程小时有些苦恼，一边打算把卷宗收回公文包，“回去之后就是能查到监控记录的。难不成，还真是警局有内鬼？”

『再等——』

“操。”

这次搭档的声音被调得过响的来电铃声打断，程小时吓得骂了句脏话，把手机再一次举起来，眯着眼定睛察看。

“什么鬼。”

看清楚屏幕之后，他怔在原地，出口的咒骂也突然弱了下去。

不是诈骗电话，也不是陌生号码，来点显示里的名字仿佛来自上个世纪。

是亮哥。

***

屏幕上的字他都认识，但连起来就仿佛是一片乱码。

程小时感觉自己宕机了一会儿。

这个名字提醒着他关于儿童拐卖，冷战，他单方面的武力情绪发泄，还有沛川县的大地震。比起横亘在记忆里的那片血色，这些就像是上辈子发生的事。

程小时没忍住打了个颤。

陆光在他脑子里拼命催促的声音就像是隔了一层雾，过了很久他才做梦似的按下接听键。

对面的声音很温和，略带希冀和不好意思地喊他“陈警官”，然后试探地问能不能帮忙找到豆豆失踪那年的监控视频云云。

明明语调轻柔客气得很，但此时程小时只觉得脑子里的声音和这个声音重叠得有些混乱，内外夹击吵得他耳朵疼。这个要求无疑会增加陈彬本就不轻松的工作量，不过他能感受到对方发自内心的不忍拒绝。

“行、行啊，亮哥。”他磕磕巴巴地按陆光的指示念着台词，“我、那个、我现在在外勤，等回到警队就帮你去监控室问问。”

大概是心理作用，亮哥的礼貌道谢显得有些犹疑，程小时不确定是不是自己过于磕巴的发言让对方注意到了什么不对。但话已经说出去了，王母娘娘来了也没辙。

电话挂断的时候他终于松了口气，一边抱怨陆光没提前给他打招呼。

『我还以为你演技很好。』陆光作势叹了声，『放心，没出什么茬子。』

“……”程小时无语，“我真是上辈子欠了你……哎——”

他之前分了神，转绿灯的时候被人撞了一下，发出一声小小的惊呼。

大路的十字路口等的行人比想象的多一些，肘部的撞击带来一阵酥麻，程小时下意识地往回瞥了一眼。

余光里瞥到的人影非常没有个性，就是普通的鸭舌帽和深色外套，帽檐压得低低的，换做陌生人根本不会在意。比如当时正在思考的陈彬。

但程小时直接怔在了原地。

他见过那个背影，在监控，在Emma经过的地下车库，在那辆已经因为事故报废的车里。

那头微露出来的黄发他不会认错。

刘旻。

仿佛全身的血液从心底开始倒灌，程小时一刹那觉得脊背发凉，温度和心跳被一齐偷走了一瞬，后怕和怒意像是闪电一样在他脑子里炸响一个惊雷，余下发麻的震颤。他能感觉到另一边的陆光也同样窒住了呼吸。

几乎是依靠本能，他无视人潮的方向，旋过脚跟就逆流而行。

那背影近在咫尺，他伸手就能拦下。

『等等。』

陆光的声音挡住他前进的脚步，程小时暂时停住动作，咬着牙的嗓音里带了点质问。

“为什么？”

『别忘了你的任务。』

“我的任务不就是——”

『你需要按照原本的时间线来。』

刘旻已然信步走远，往行人稀少的小道走去。程小时吞咽了一下，喉间一片干涩。

“你在说什——”

『陈彬需要见亮哥、要帮忙找豆豆，』陆光罗列着，声音克制得明显，『他还需要参加组会，之后和肖警官出去调查。』

『你的时间不多。』

“……那难道就看他这么溜了？”

他的不甘有如实质，再不跟上的话刘旻就会消失在拐角的树荫里，程小时没忍住往前跑了两步。

『别追！』陆光警告他。

『你现在必须抓紧时间，如果你错过这些节点，不仅豆豆的事会受到影响，再之后和我们还有徐姗姗相关的事件就都可能被打乱。』

“可如果能现在制服他的话，”程小时咬着牙，“也许——”

也许徐姗姗就不会出事，后面的受害者也不会出现，而陆光和乔苓，他们也——

『我们还没有弄清他附身的方法，你一个人怎么保证制服得了他？』

陆光的语气有些激烈。

『谁能确定他会对你干什么？』

他顿了顿，听上去是在调整心神，再出口的时候声音变得强硬而冷静。

『如果他脱离了刘旻，没人知道他会去哪儿。到时候的未来走向是你我完全不能掌控的。』

『你不能保证之后徐姗姗的安全，甚至你、乔苓、我，我们三个的命运也会全部被改写。』

『程小时，你要想清楚。』

『这种改写未必是往好的方向去的。』

程小时顿住了脚步。

***

直到刘旻消失在拐角彻底不见，程小时才僵硬地转过身，重新和新一批的路人等红灯转绿。

他拳头捏得很紧，掌心被指甲刻出弯弯道道的痕迹，放松之后刺痛来得更为明显。胳膊挤压得有些发麻，他一边走一边打开先前夹着的卷宗，毫不意外地发现只剩下第八号受害者的资料。

不怪陈警官对此全无印象，原来的时间线里他没有认出刘旻，被撞了之后也只是摇摇头，匆匆把之前因为打电话而来不及收好的卷宗放回公文包，然后将这个小插曲抛之脑后。

他从来不知道他曾和杀人凶手擦肩而过。

程小时手脚冰凉，无知无觉地顺着来时的路回去。水泥路面有些浇灌不齐的坑洞，周遭的路人往来匆忙，交谈声此起彼落，拼凑起衔接不畅的一段段过往。

笑声和打趣失真地传进耳廓，击打着鼓膜，又随着风声溜走。

他想到刘旻毫无声息消失的背影，只要上前几步就能抓到。他又想起山坡上疯长的那片草坪，短短几天就掩盖了有人死去的所有痕迹。

他想起她有只猫。

淘气粘人，会在她回家的时候盘到她脚边，暖暖热热的一小团。

仲秋的风在山坡边自下而上，刮得尤其冷。

他走着走着突然就笑出了声。

多巧啊。

为什么事情总是能这么巧，总是能这么刚好。

偏偏原主未曾在意这个插曲，偏偏他就在那个时间被分散了注意、钻了空子，无力弥补所有过去造成的缺失。一切都像是无穷无尽的怪圈，因套着果，果含着因，掣肘报应来往不爽。

她不是当场死亡。

也并非最后一个。

而他们，自诩能力超凡，临了却还是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真凶溜走，无法变更分毫。

时空的规则里似乎从不存在救赎。

那如今的行为又能宽慰谁、治愈谁、填补谁的遗憾呢？

他是麻烦的解决人，还是麻烦的制造者。

悖论、闭环、时空法则。

害死受害者的究竟是凶手，还是他们这些“外力”相加的所有巧合。

他顶着冷风兀自笑着，几乎有些气喘。

所幸没有行人侧目。

却挡不住笑声发冷发苦。

『……程小时。』陆光听得心头酸涩，张嘴又说不出什么，只能轻唤对方的名字，等他自己慢慢停下。

『回来吧。』

***

另一边，警局里的情况也算不得乐观。

组里没有明说，可这两天陈彬能感觉到自己的行动在逐步受限。

这其实算不得太意外。

先前的调查自由被毫无悬念地收回，这段时间他的进出基本都会有一两个同事有意无意地陪同。这倒不是肖力本人的意思，只是万事确定之前，任何人都不敢再节外生枝。丢档案这件事往小里说是玩忽职守，就目前而言，往大里说还不知道要被人安上什么名头。

程小时回来之后陆光就第一时间给他们发了调查结果，他和肖力基本知道了事情发生的原委。这本该给事件带来一点曙光，可实际上并非如此。

超能力带来的结果没有任何证据，最新的报告显示没有刘旻留下的指纹，他当时可能戴了手套。而针对性的监控排查也有了新的进展，根据七号被害人和张谦的社会关系联系，在案发那天，这两个人疑似前往同一个地点进行夜跑。

经过简单的梳理，他们基本同意刘旻——应该说凶手——选择趁机拿走卷宗，应该是在那个时候就盯上了张谦作为新的被害人。如果中间没有出现徐姗姗的事导致刘旻变成弃子，七号卷宗就是很好的用来混淆警方视线的工具。

现在则阴差阳错地，变成了制衡肖力调查动线的证据。

陈彬现在可能要面临盘问和调查，哪怕最终能成功过关，近期在案件上的行动自由估计是泡汤了。

没了陈彬这个帮手，肖力基本算是丢了个左膀右臂，虽然在警队的话语权不会收到影响，但不便之处可想而知。

实话在这里更是毫无效用。如果对别人说这是一个会魂穿的凶手穿到刘旻身上拿走了卷宗然后又附身到另外人身上进行下一轮犯罪，在被吊销警官证之前他俩估计就要先去队里的心理医生那儿报道。

肖力和陈彬双双叹了口气。

这听起来真的不怎么样。

***

结束和警队的信息分析之后，照相馆的卧室里陷入了一片沉默。

程小时的情绪不太稳，回房间后就没怎么说话，顶多在别人发言的时候附和两句，也不知道听进去了多少。

陆光为了节省精力，之前一直坐在床上，偶尔喝点东西保持清醒。不过正式任务还是有点勉强了，虽然没再流鼻血，但结束谈话之后他可以很明显地感觉到太阳穴边的血管在鼓动，刺痛和胀痛交替着，带来有些晕眩的昏沉。

可此时的沉默比这些更令人不安，他忍着头疼移到床沿，侧身去看程小时的脸，迟疑着开口。

“你在生我的气吗？”

程小时坐在床边的椅子上发呆，闻言怔了一下，看着陆光摇摇头。

“没有。”他下意识地笑笑，“我生你的气干嘛？”

陆光皱了皱眉，有些欲言又止。

对方没给他机会斟酌要出口的话，起身从他手里抽走已经凉了的水，顺嘴喝了两口放回桌子。捣鼓了一会儿后程小时伸了个懒腰，返身踩上了上下铺的短梯。

“睡了睡了，都快累死了。”他装模作样地打了个哈欠，“你别想七想八的，仔细头疼。”

他故作轻快的语调反而有些刺耳，后半句话听上去是用被子捂住了脸，声音闷闷的，强行拒绝来自外界的所有打搅。

下铺的人错过了发声的时机，只能对着头顶的床板干瞪眼。

“好吧。”他最终轻叹，“晚安。”

陆光阖上眼，感受太阳穴边血管没什么规律的跳突，疲惫比预备的来得更猛烈。

他们都很累了。

所以就今晚。

他可以假装不知道程小时多吃了两颗安眠药。

可以假装没听到噩梦惊醒后压抑的喘息。

也同样能无视那之后的经久辗转，反侧难眠。

这注定是个长夜。

[这一部分的时间线因为涉及原作，可能会有点绕，穿越回去的这天就是第六/七集发生的时间。

时间线和逻辑整理一下，希望能让我这贫瘠的文章表达看起来更顺畅一点：

小时回去调查→穿越到陈彬身上→陈彬去拿档案（七八两份都在）→陈彬外勤调查→亮哥来电话让陈彬帮忙调监控→小时被分心，红眼（刘旻）趁机拿走档案→由于害怕改变时间进程影响身边的亲友，小时放弃追捕（原时间线里陈彬因为赶时间没有注意到那个是刘旻）导致给肖力的文件里少了一份第七卷【即原片出现的片段】→红眼（刘旻）误导张谦让他以为自己杀了人，把卷宗交给他威胁他后续给自己办事（文章目前还没有明确提到）→徐珊珊事件刘旻被捕自杀，小时追踪Emma陆光被刺住院→张谦被杀→陆光出院→在张谦家里发现卷宗→小时回去调查

闭环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