鸳鸯古意（九）

……

五粮坊，子时二刻。

黑暗之中，只见一人鬼鬼祟祟地将白瓷瓶里的幽紫液体分别倒入数坛杜康美酒之中。那人倒完以后，刚要心满意足地转身离去时，却冷不丁地被人一剑送上了黄泉。那人一身素衣，竟是一巾帼之辈：“可恶！还是来晚了一步，这些可都是晋王明日祭天宴上要喝的酒啊。”

……

次日，晨。

城内喧闹的街道中，袁瑨二人正赶着一辆马车，向城西神台飞奔而去。

“程澜，还能再快些吗？”袁瑨有点心急，“晚了，可就出事了！”

“我尽力了，这已经是最快了。”

原来，今日一早，便有飞箭袭入回春斋，正中房柱。箭尾附有一信，此信未留署名，信上字体隽秀，清新脱俗。不过，在袁瑨看来，却颇为眼熟。信中只道：

今日大宴，酒中含毒！

“诶，我说……你确定信上所言是真？”程澜略有几分抱怨的语气。

“此等大事，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

今日是晋州城祭天求雨的大日子。旌旗蔽空，歌乐四起，神台之地甚是热闹。昨夜一场突如其来的大雨，将神台东柱的血迹冲刷殆尽。至此，除貔虎司和白泽司外，再无他人知晓前夜之事。昨日虽有大雨，可今日却东曦既驾，晴空万里，空气清新，祭天求雨再好不过了。此次祭天全城的百姓都会前来围观，他们的到来大多是为了一睹晋王祭天求雨的风采。神台边缘用点燃的红烛围了一圈，神台上摆好了用于献祭的猪、牛、羊。此等规模，应是“太牢”了。“太牢”虽为天子祭祀时专用的规格，但大唐没落，在此礼乐崩坏之际，晋王此番也并无争议。

铜锣一敲，神乐奏起。罗神官伴着乐声缓缓登上神台，挥舞幽紫魂幡作法，口中还不停地喃喃“咒语”。祭天仪式开始了……与往日不同的是，台下罗癸的侍从仅余下玄竹一人了。之前的那位男侍从也不知去向。坐于金玉太师椅上的锦袍老人，自是晋王李克用，如今也已是白发苍颜。神台有兵士戍守，以防祭天求雨之时，王遇不测。此番场合，貔虎司必会临场。只是兵士明守，虎司暗防罢了。

“铛——，铛——”

不知过了多久，铜锣又是一响。只见神官仰天喝唱，叽里咕噜说了一大堆旁人听不懂的“咒语”。接着便大喊了一声：

“王入！”

呼唤过后，罗神官便委身而去。而晋王则独自一人，缓缓登上神台。沐“圣光”以洁身：

“我乃晋王李克用，今日以王侯之名，乞求上苍，佑我晋城子民！佑吾皇之大唐！”

……

所幸一切都进展得十分顺利，祭天仪式并未出现任何差池，这倒让在场的王寅有些疑惑：为何今日如此顺利？难不成还是司军大人判断错了？

晋王下了神台，不紧不慢地坐回了金玉座椅。百姓们也很识趣，仪式一结束，人们也就都散了。因为此后便是晋王的大宴了，能参加盛宴的皆是达官显贵、将相王侯，庶民自是无福消受了。

考虑到日晒强烈，晋王便命人设帐开宴。祭天顺利完成晋王心里很是高兴，便差人即刻送上了几坛五粮坊的杜康美酒。五粮坊的美酒可是城中一流，掀开坛盖，宴上顿时酒香四溢，盈满了整个宴帐。几位嘴馋的豪门公子已有些按耐不住了。晋王见状，便命人将酒分给了诸位。一名纨绔子弟见势，立马将杯中美酒饮得一干二净，饮完之后还一脸陶醉，连声赞叹。这可勾起了晋王与诸位的兴致，众人纷纷准备一品这杜康美酒。

“慢着！”这时，不知是谁喊了一声，扫了众人的雅兴。李存勖有些不悦：

“何人！如此放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