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甜也要钱 •贰】
◆◇ ／／／／
-“我们并非夏日限定，而是来日方长。”
-“后来，去年夏天成了最好的文案。”
-“好聚……”
夏天的风迎面吹来，沙尘被与我擦身而过的汽车吹散，飘入我的眼中。
一切都是让人急躁的。
大桥烟雾缭绕，我眯起双眼，想要一睹它的真面目，可，最后还是失败了。
半晌，一位阿姨踏着脚踏车向我奔驰而来。
我回头看她。
她稳稳地把车子停在我面前，随后莞尔一笑:
“小姑娘在这干嘛啊？不用上学吗？”
我勾起唇角，保持友善的微笑:“放暑假了。”
她收拢那比烈日更灿烂的笑容，立马严肃起来:
“天气热，别长时间在阳光下暴晒。”
几秒后，边擦汗边与我搭讪:
“美女，买西瓜吗？不甜也要钱。”
她扭头检视堆积如山的西瓜，一个个异常圆润，我眯起眼，却依旧无法抵挡阳光折射的刺眼。
那束光，很耀眼。
既然如此…
“好，那要一个吧。”
“二十一块钱。”
我点头，随即从包中掏出一张纸币，递给了她。
纸币上印着——
“伍拾元”
后来，我也只拿到了个圆润饱满且皮薄的大西瓜。
但
我觉得值了。
·
烈阳可不懂什么叫“惜香怜玉”，当我捧着大西瓜到家，却猛然发现家里没人与我分享这份让人满足的喜乐。
撅撅嘴，一耸肩，却也觉得没什么大不了。
好歹，我也是靠自己走回来了。
我回到房间，静待他们归来。
翻开日记本——
·
“滴、滴、滴——”
睫毛颤抖着，卖力睁开双眼，我注视着四周陌生而又熟悉的场景，违和感油然而生。
直到一切清晰得足以让我辨认，我方才懂得自己此刻置身于哪里。
“病人醒了！”
我一愣。
没多久，一位医生走到我面前，我没多想什么，只是揣摩着他的身高。
嗯…估计有一米八五。
他仔细端详着手上的资料，而后展露了温和的笑容:
“感觉怎么样？有好转吗？”
“…”
见我没吭声，他问了个遍。
“…”
显然，我都没回答。
但当中令我印象最深刻的，或许是那句:
“你记得你的家属是谁吗？”
当然，他得到的也只是我的沉默。
“多休息几天吧，等病情有了好转，再让家属见她。”
最后他对身后的护士说了这么一句话，转身离开了。
“我想吃西瓜。”
我对留下来的那位护士说，她本来正在整理我的日常用品，直到我吭声，她扭头看我，还把我打量了一番，我被看的有点不自在。
“现在不能吃凉的。”
“那吃不凉的吧。”我朝她笑笑。
她没多说什么，收拾整齐，也离开了病房，整间房间里面只剩下我一个。
沉默着。
低着头。
在放空。
·
随着脚步声越来越近，我知道爸妈回来了，正在找我，我盖上日记本，打开了房门，好让他们看的见我的踪影。
“宝贝，桌子上的西瓜是隔壁阿姨送的吗？”
“？”
“阿姨家也有小孩，比你小叁岁，等明天给我把这些参考书送过去吧？”
“西瓜是我买的。”
妈妈的手停在了半空，几秒钟后，手上的书籍被我抽走。
我拿在手上晃晃:
“这些我明天帮你转交。”
我咧嘴，从她身边绕过，离开了房间:
“别动我的日记本。”
走后还不忘留下这句。
她双手环胸，无可奈何地苦笑，看着我离去的背影，有些许感触。
看我走远，她径直走入我的房间，翻开桌上刻着我的名字的日记本——
空白一片。
她带着些许疑惑，翻到了第一页，上面写着一行肉眼恰好看得见的字——
“献给那些，一直守护我左右的人…”
而此刻，我正站在她身后，躲在门旁注视着这一切同时也观察着她的一举一动。
只见妈妈喃喃自语:
“一直守护你左右的人么？”
“那都会是些什么样的人呢？”
刹那间，我胸口隐隐作痛，有些许惆帐。
我颤抖着淡红色的唇瓣，启齿:
“妈，下来吃饭吧。”
她明显地一怔，往脸上糊抹一通，随后扭过了头，红着眼:
“嗯。”
她步伐蹒跚，缓缓离开我的房间，我看着她的脸庞上黯然无色，手收在身后，呆站在原地。
她下了楼。
我拿出手上的日记本，咬咬牙。
书桌上仍旧静躺着一本精致的本子，但唯有我知道，那一本跟这一本之间有着云泥之别。
——————
“医生，我什么时候才能见见他们？”
“我想他们了。”
语气是渴求着的
——卑微极了。
医生为之一叹，紧接着的却也是那绝不缺席的摇头。
“见一面吧？”
“或者看一眼就好。”
他依旧不停地拒绝着∶“或许你不应该提出过多的要求。”
“配合治疗是对你最好的选择。”
这句话一直在我脑海中回荡，挥之不去，我把头埋的很深，攥着自己的衣角，那种质感，除了“熟悉”和“熟悉”，就是连点风都无法为我遮挡的材质
——是让我最心累的存在。
浩大的病房，这一空间内，绝大部分时间只有我一人…
我
别无选择。
——————
“想啥呢？”
爸爸嘴上说着，给我夹了块肉，放在碗中以及那堆积成小山丘的白饭顶
——捧在手上，丝毫没有动过。
“才刚放暑假呢，就累啦？”
妈妈添上一句
——有点致命。
我付诸一笑，虽说他们的话不值一哂:
“没什么，我好得很。”
妈妈给我夹菜，碗筷要装不下了，却还是为与我说一句话:
“桌子上的日记本…哪来的？”
“邻居阿姨送的啊。”
“当真？”
“嗯呢，你送参考书，她送日记本，挺好的。”
我挖苦她。
她盛汤的手停在了半空，看似有口难言，最后不得已苦笑。
“你以为你妈很好骗吗？”
我把视线从我妈的侧脸移到我爸身上，抿嘴。
“从实招来吧。”
我一耸肩:“就是她送的，说是写日记能舒缓压力。”
曾几何时，我妈从婆家回来，哭丧着脸对我说过这么一句话：
“真不明白啊，老一辈的啥都好，就是自以为是了点…”
想到这，我嗤之以鼻。
“笑啥呢？笑笑笑，整天就知道嬉皮笑脸。”
我爸吧唧一口饭，臭骂到。
“没什么，想到开心的事了。”
我妈继续盛汤，我爸继续吃饭，我的目光从他们两个之间来回扫视，他们也不吭声了。
“嘻嘻，真好。”…
·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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