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觉得我老吗？

沉默许久不理人的蓝湛终于开口说话了，刚开口，就问了一个问题。

“魏婴？”

“嗯？”

“你觉得我老吗？”

魏婴昏睡十多年，如今还是十六七岁少年模样，与景仪金陵一起打闹更像是同龄人。而他，已经是小辈们见到就要恭敬行礼问候的长辈，头上青丝也已染上霜白。如果没有金丹修为护体，在凡间，他应已入中年。

没来由这样问 ，魏婴有些想笑，但见蓝湛认真的样子，魏婴收住笑容，与蓝湛对视，知道他在等待答案，魏婴看看蓝湛梳得整齐的头发，发冠简单大气，一点没变啊。正准备看看蓝湛的额头，却有几根不合时宜的白发闯入他的眼中。魏婴瞪大眼睛看清楚，是，是白头发，一眼看上去不多的几根，细细数来才发现，原来也有些数不清楚。

蓝湛何时竟有了白头发？

为什么我一直没发现，在我眼中，他一直是当年的模样。

魏婴拉下脸来，皱紧眉头慢慢回想。

这次来莲花坞时就有了吗？还是更早之前在清河的时候已经在长了？难道是我游离回来后？

…

那我游历之前呢？

是在观音庙时？是在乱葬岗时？还是在金麟台时？

或者是在云深不知处时？

那天他松了头发，仅仅用一条丝带束着，一副轻松自在的模样，手里拎着两瓶酒，远远地走来，仿佛炫耀一样 ，把酒举到我眼前。

想到这里，魏婴反而有些不好意思，那天一声谢谢终究未能说出口。

没有在静室停留太久，魏婴的思绪还在努力倒退游走。

越过买花灯、吃人堡、思绪定格在那天月下桥上。

一个大男人被别人背，额…月光太暗，虽然头发在眼前，但是没有注意，是没有看清，嗯没看清。

继续倒退，……

那就是回来后的初次相遇，那时，他有白头发了？

魏婴用力回想当时的一情一景，想到江澄气愤扭曲的脸，蓝湛冷峻坚定的眼神，景仪闭不上的嘴，甚至是温宁满身的锈铁锁链……却对蓝湛的头发毫无印象，他甚至想不起来那天蓝湛带着什么样的发冠。

回想完这一切，魏婴已经满眼泪水，最早认出自己的蓝湛，经历这么多，一直在自己身边的人还是蓝湛。

他由着自己没规矩，放纵自己玩闹，为自己挡仙子，信任自己不顾礼节闯入金光瑶密室，保护自己，生病了照顾自己，受伤了为自己输入灵力……

这样的人，自己却从来没有仔细看过，他何时生的白发。

魏婴第一次恼恨自己，为什么自己的记性这么差呢！

没有再看下去，魏婴低头，想避着蓝湛让眼泪的泪水悄悄流下去，没入衣服里、地板上，总之不要让蓝湛看见。

怎么可能看不见呢？他细细观察着蓝湛的同时，蓝湛也一直盯着他，想从他的眼神中寻找答案。却看他睁大眼睛片刻，而后眼中慢慢集聚水汽，大滴水即将漫出眼睛时，他瞬间低下头躲藏。

蓝湛不知道他怎么了，但看他落泪，心里也难过，“魏婴，怎么了？”

魏婴摇摇头回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