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玉珠:出征

成亲后，我们很恩爱，第二年春，我们的儿子出生了，樊大爷，不，爹问，这孩子叫个什么呢，樊子殊说看了我一眼，说：“叫子落吧”，“好”，我答应道。

　　子落三岁那年，我和子殊在地里干活，爹一人在家看孩子，爹将子落安置好，便上房顶上拿晒干的白薯干，那是我平日里最喜欢吃的，可在下梯子的时候脚下一滑，失了重，整个人从梯子上摔了下来，幸好我和子殊回来的及时，借了马车送爹去医馆医治，这才保住了爹的命，可惜爹的左腿断了，日后也只能拄拐杖。

　　太和四年春，辽人来犯，从洹河打到紫荆关，崇治帝从建业一路向南，从建业退居到番禺，朝廷派人来征兵，典军校尉到我们家的那天晚上，我们格外安静，我在灶房煮饭，子殊握着子落的笔教他识字，缓缓，爹从屋内从了出来，说：“玉珠帮我收拾好行李，明日我就去兵营报道”，

　　“爹，你说什么呢，这征兵当然是我去，您在家好好呆着”子殊放下子落，让他去院里玩。“对啊爹，您这么大你年纪了，腿脚又不好，这不是..太危险了，让子殊去吧”。

　　“我这把年纪，早就看开了，不在乎多活这几天，子落年幼，怎能没了父亲，这家里没个男人像什么样子，你们不用跟我争，我已经想好了”，

　　我正要劝阻，子殊拉住我的手，冲我使了个眼色。我自是明白他的意思，我从柜子里拿出了平日过节才吃的腊肉，将它们剁成大块，一起炒了，那天晚饭，我比多放了许多米，子落或许察觉到气氛有些不对，也不像往日里那般活泼，我坐在子殊旁，默默地往他碗里夹肉。

　　夜深，我并未深睡，起身后发现子殊果然没在枕边，我披了件外衣，掖了门，轻手轻脚地向外面走去，子殊果然在院子里磨刀。

　　我站在屋子里看他，不自觉地有些眼角发湿，“子殊”，我轻轻唤他，他听到我的声音，放下刀，走过来帮我整理衣服，“娘子，夜深了，可别着凉”，我站在那，也不说话，就那么看着他，不知为什么，我感觉很委屈，说不清地那种委屈。他也那么看着我，细细地打量我，他眼光很温柔也很坚毅，半响，他将我搂进怀里“落落，你怎么又哭了，别怕，你夫君我武艺高强自不会受伤的”，听完他的话，我感觉更委屈了，“等我回来”，他说。

　　“好”，我在他耳边回应道，双手搂住他的腰。

　　第二天，天还没亮，他便出发了。爹醒来急急忙忙地寻找他，要我把他追回来。我说：“爹，他走的早，这会儿估计已经到兵营了”，“爹，你放心，子殊他这么厉害，一定会平安回来的”，“哎，这个孩子”，爹生气地拍着自己的右腿，不知在生自己的气还是在生子殊的气。“子落，叫爷爷来吃饭”，“爷爷，你别生气了，来吃饭吧，娘亲做好了”，子落白胖胖的小手去拉爷爷，爹见到他心都要化儿了，哪还顾得上生气，“好，爷爷陪乖孙儿吃早饭”。

　　夜里，子落哭闹着不肯睡觉，一直追问我爹爹去哪了，我同他说：“爹爹去打坏人了”，“为什么爹爹要去打坏人？”

　　他一脸懵懂地问我，我说：“因为爹爹是男子汉，现在有人欺负我们的百姓，所以爹爹要把欺负百姓的人打跑，爹爹是保护国家的大英雄哦”，

　　“那爹爹去保护百姓，谁来保护我们呀”，我被他问的一怔，看着这孩子细细的眉眼，子落和他爹年轻时长得简直是一模一样，我不禁回想到当年，当年我比子落大些，樊子殊正是顶着这样一幅人畜无害又帅气的小脸儿和我说：“落落，你不要怕，以后我保护你”，我将子落抱在怀里，将被子塞好，同他说“子落不怕，以后娘亲会保护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