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客行“是不是有了它,你就可以像凡人一样白天里走在大道上?”
辰星“不对亦不远。”
鬼就是鬼,永远也不可能像凡人一样生活。
她心里明白,却不愿意告诉他,不愿意让自己连最后一点像凡人之妻一般与他并肩走在大道上的权利也被剥夺。
辰星“这伞是润玉从鬼界制成的,被我抢了来,他气得直跳脚。相公,咱们还是赶快走吧!要是被他找到了,可就麻烦了。”
鬼也会害怕比自己更厉害的鬼吗?
温客行不了解鬼的世界,却清楚知道自己要离开她的决定。
温客行“星辰,我…”
辰星“什么也别说。”
将十岁娃娃稚气的脸埋在他的胸前,有那么一瞬间她感谢上苍让她有千多岁的灵魂拥有一个十岁娃娃的身躯。
惟有如此他才会任她这样亲昵的靠着他,她知道的,心里一直就知道。
温客行拥抱着她软软的身体,感受到从未有过的责任。
活了二十七年,这个小小的、如孩童般需要保护的这个女子,让他茫然的心逐渐瓦解。
辰星“痛——”
她哀叫,在他的怀中。
温客行扶起她的脸,柔软的声音问进她的心坎里。
温客行“怎么了?是伤口吗?”
她的身体有着孩子的软弱,那一跌,应该很痛吧!
温客行“傻瓜,干吗跟他明抢,不知道找个机会智取吗?”
辰星不停用染血的脸去蹭他的衣襟,只要她存在于他的面前,他的眼里心里就只能有她。
辰星“如果不是你想逃跑,我又怎么会急着抢润玉的红油纸伞,所以都要怪你。”
他要逃走,她知道。
她想追,鬼飘忽的身体却办不到。
她能怎么样?除了去抢润玉的红油纸伞,她什么也做不了。
她抢了、打了、痛了、追到了他,这就够了。
辰星的坚持让温客行难以理解,除了报仇,他没有任何坚持,根本不知坚持为何物,更不懂她坚持的力量从何而来。
温客行“你为什么非缠着我?我是说,你如果真的想嫁人,润玉也可以娶你,你为什么非得跟着我不可?”
因为这二十年里,她一直记得那片片红色的枫叶,记得那栋名为枫叶楼的地方,记得那个倔强的七岁小子,虽然他已忘了她。
辰星“因为你捡了我的画卷,你娶了我这个鬼妻。”
名正言顺的口气,不搀杂任何情感因素。
这让温客行多少有几许失落,那种感觉也只是“几许”,与更多害怕禁锢的感觉相比较,简直是微不足道。
温客行“那…换作别人捡了你的画卷,你是不是一样会缠上去?”
辰星“是。”
她肯定地点着头,在温客行明媚的眼中荡漾出轻松微笑的同一时刻,斩钉截铁的丢下铿锵字句。
辰星“可现在捡了我画卷的人是你,我的亡夫也是你!”
*
辰星“相公,我们休息一会儿好不好?你不累吗?”
辰星“相公,我们去吃点东西好不好?你一定饿了吧?”
辰星“相公,我们到那里看看好不好?那里聚集了很多人,一定很好玩!去啦去啦!”
温客行“别叫我‘相公’!”
温客行一声怒吼,吼出了沉积在心底许久的怨怼。
他一个没成亲的男人背着娃娃走在街上已经够丢脸的了,她还口口声声管他叫“相公”。
街上所有的人都朝他侧目以对。
温客行“你到底什么时候才能恢复十七岁的模样?”
嘴上吼着,他的双手依然托守背上的红衣娃娃,时不时地还帮她扶正红油纸伞,以防顽皮的阳光窜进伞下染了她惨白兮兮的身子。
辰星“等我的鬼力稍稍恢复几成,再说这里人太多,要是看到你背上驮着一个透明人,也不太好吧!”
被吼一通的辰星将脸贴在他的背上,许久没敢出声。
习惯了她叽叽喳喳的吵闹,她突然的噤声反倒让温客行以为自己做错了。
即便她再三强调自己拥有十七岁的灵魂,可目睹她十岁的身躯,他无论如何也无法把她当成熟的女子看待。
于是,对待孩子不能过于严厉的戒律充斥着他浑厚的良心,挥之不去。
温客行“别叫我‘相公’,唤我名字吧!”
他主动开口缓解尴尬的气氛,下一刻他会后悔的。
辰星“温温…”
温客行“别这样叫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