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营

美人圖鑒

正文

回到永和宫中，侍婢们赶忙迎接上来，替明婠和蕊姬接过风帽与斗篷，又换过新的手炉。她们见到蕊姬红肿的脸颊，虽然面色惊疑却不敢相问，想是蕊姬这里规矩极严，自己不说，旁人问都不许问一句。明婠四下里扫了一眼，这才察觉，装饰一新的偌大的永和宫中，侍奉的宫人竟比身为贵人的黄绮沄更多。而殿中所用的炭火，也是身为答应根本用不上的红箩炭，烘得一室洋洋如春。

饶是秋和在明婠身边待久了的大宫女见到这些都还有些惊讶。

主仆连心，明婠察觉到秋和的惊讶没说什么，只是瞥了她一眼。

随后，明婠道:“小施，你去太医院看看有没有什么疗效好的药膏取回来。”

【小施，是明婠封为贵妃后内务府送来的宫女，原先是珍宝馆的，长得清秀，做事也麻利，明婠这才留在了身边】

小施答应着去了，恰好外头小太监进来通报，说内务府送了新做的匾额来要挂在正殿。

玫答应颔首:“拿进来吧。”

内务府的执事太监恭恭敬敬捧了匾额进来，却是斗大的金漆大字，写着“仪昭淑慎”四字。

明婠瞥了一眼，笑盈盈道:“玫答应好福气，这可是皇上亲笔。”

那太监笑道:“可不是，贵妃娘娘实在是好眼力呐！”

玫答应轻轻读了一遍，随后摇了摇头:“这四个字看着是认识，可这凑在一块……嫔妾愚钝，还请贵妃娘娘指点一二。”

明婠微微一笑：“《仪礼》中说，敬尔威仪，淑慎尔德。意思是要求女子和善谨慎，以保仪德，这其中更是皇上对你的期许。”

玫答应轻轻一嗤，带了几许轻蔑之色:“依贵妃娘娘看，嫔妾是否配得上皇上的期许？”

明婠从容自若:“皇上既然将这匾额赐予了你，那么在皇上心中你自然是好的。”

执事太监赶着差事，忙请示蕊姬：“请问玫小主的意思，是不是即刻挂上去？”

玫答应点点头:“这样的荣耀……挂高一点，看她们再敢瞧不起我！”

执事太监响亮地应了一声，便带着几个赭衣的小太监开始动手。

执事太监一脸的谄媚：“贵妃娘娘，玫小主，这儿钉起匾额来声音太大，怕吵着二位。不如请两位小主挪动玉步，去旁边暖阁稍事休息，奴才们马上就好。

玫答应道:“也是，我一听见那些个杂音啊，这头疼得很。贵妃娘娘陪我到暖阁里坐坐吧，那儿暖和。”

明婠本不想多留，只因宫中明婠喂养的一只小狐狸狸奴还未吃食，且璟襄还在宫中等着呢，但想了想还是随玫答应吧。

暖阁里倒还安静，明婠见服侍的宫人并未跟进来，便问道:“脸上的伤着实吓人，回头上药之前叫宫人煮些鸡蛋给你揉揉，不然耽误了恩宠。”

玫答应轻笑一声:“这些下人的功夫我比她们还懂，娘娘放心就是了。”

明婠闻言微微蹙眉:“你如今是正儿八经的主子，可是听了慧贵妃那些话才……她一向如此，你也不必放在心上。”

玫答应举着护甲轻轻划在黄杨木小几上，冷笑道:“嫔妾不敢，就算没有慧贵妃，也会有其他人。自从我封为答应得宠以来，一个个就跟个乌鸡眼似的盯着我，恨不得我即刻被皇上抛弃了才好。”

明婠正坐着“人的出身是不能决定的，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眼看她高楼起，眼看她高楼塌，人在没踏进棺材前，谁又知道谁爬不起来，最后谁又比谁尊贵呢。”

玫答应黑冷的眸子轻轻一刮:“外头看娘娘有多风光，但依嫔妾看，这大概也是娘娘的身不由己。”

明婠并未因她这般犀利的言辞而恼怒。身不由己？玫答应也算是说对了，明婠凝起一抹微笑:“后宫里头的女人哪个又是心甘情愿的为君主？”

明婠目光流转:“本宫知道，你被旁人误会是和娴妃一路人受尽了委屈，一夕荣华富贵傍身，都是你自己的造化，可后宫是什么地方，那是吃人不吐骨头的，本宫问你你可想找个依靠？”

玫答应含笑:“若得娘娘指点，那最好不过了。”

玫答应话音刚落，一个小宫女进来回禀:“瑾贵妃，小主，皇后身边的素练姑姑来了。”

玫答应不耐烦道:“她来做什么？”

小宫女道:“回小主的话，说是送药来了。”

玫答应点头:“让她进来吧。”

明婠含笑道:“那本宫就不叨扰了。”

……

慧贵妃扶着宫女的手顺着长街慢慢走回去，一路看着雪景，神色倒也安宁。正过了建福门的甬道，忽见前面一个绿衣的小太监鬼鬼祟祟领着两个人背着身从咸福宫的角门出来。

慧贵妃一怔立刻吩咐身边的宫女:“去看看那什么人在那鬼鬼祟祟的，别到时候多了什么少了什么咱们还不知道呢。”

茉心追上去两步，喝道:“什么人在那鬼鬼祟祟的，见到贵妃娘娘还不快行礼！”

那绿衣太监脚下一迟疑，知道是走不脱身了，转身跪下请了个安:“奴才参加慧贵妃，贵妃娘娘吉祥。”

慧贵妃不悦道:“吉祥？本宫是会吃人的怪物嘛！你们见到本宫就跑怎么回事！”

见那小太监抬起头，茉心诧异道:“三宝？！”

慧贵妃脸色一沉:“你是延禧宫的人，来本宫的咸福宫做甚？”

三宝机灵地磕了磕头道:“奴才本是要去内务府取月份的，可是这天实在天冷了，诶奴才脚都冻僵了，这才想着靠咸福宫宫墙取暖，谁知就碰见娘娘了。”

慧贵妃蹙眉似是不信:“本宫这儿可与内务府不顺路，再说你要取暖何不去那承乾宫脚下，反倒本宫这儿？”

随后，慧贵妃瞥见三宝按在雪地上的两手下那乌黑的痕迹。

……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