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无羡手脚都不知往哪里放,半晌才道:
“那个,蓝湛……”
可蓝忘机现在不想听他说什么安慰的话,于是道:
“闭嘴。”
声音很冷,可比这更冷的是两个人之间的气氛。魏无羡不说话了,这里安静的可怕。
他知道这人必然是对他有好感,要不然也不至于总是凑上来,哪怕拒绝,也能笑着说他们俩也算认识的。
可他不愿做朋友,一点都不愿意。若是可以,他也告诉过自己做朋友吧,魏无羡是个值得交好的人,讲义气,有担当,除了爱闹,没什么不好,便是那活泼的性子,也再好不过了,让人气急败坏的同时从来不会觉得孤单。
可是不行,他们之间只有红线,没有另外一种颜色。萍水相逢之人,或欣赏,或憎恶,或爱恋,什么都有可能,相处之后可能喜欢的愈加喜欢,亦可能转变成讨厌乃至恨。这些都是人与人之间相处的无限变化。
蓝忘机看的见变化,他的眼中所有的情绪都是可见的,心里清明,眼中透彻,人心无处遁形,才觉一切皆无需坚持。
所谓并肩好友也有因一时冲动分道扬镳,情深义重之人也有疲惫厌倦所谓责任之时,乃至他人都尚未察觉心有偏颇之处他已看见。
世人都说他早慧,可不过是看的太彻底,便不再为之所动。
唯有这天生因缘,亲缘不会因外物而绝,而姻缘则是命中注定,无法回转。他爱这人,他情不变,可因此,他不知还能与他有何种可能。红色不会变成蓝色,还未遇见,他们之间只有这抹红,所以不愿。
就像父亲与母亲,觉得他们应当很苦,两地折磨,可孽缘依旧是姻缘。
叔父不愿提,父亲不愿离,他与兄长不解但,不能言。唯生死可解困,因死亡万般皆成过往。死后一笔勾销,恩也好,债也好,缘也好,皆可断。
他好似想起来岐山前父亲重伤却面露解脱,当时只觉惶恐,可为子便,父母所赐,皆受着,无论是不养不教,乃至而今不得留。
许久未见,一见之后却是生死相隔。
蓝忘机道:“你这个人真的很讨厌。”明明这么讨厌,可他就是喜欢。
魏无羡道:“……哦。”
憋了一阵,他还是道:“其实我不是想烦你……我就是想说,你冷不冷。衣服烤干了,中衣给你,外衣我留着。”
随后只将干了的白衣扔回给蓝忘机,便一个人烤火。
许是发泄过了,之后的几天两人相安无事,蓝忘机不再情绪起伏,而魏无羡显然也收敛起来。但是也因此两人精神体力也将将到达极限。
他们都不是坐以待毙之人,虽在等待救援,但是魏无羡下水探过出路,只是显然屠戮玄武那一闹也不知道是不是压住了出口。
蓝忘机则捡了温氏遗留下来的弓弦,一根一根首尾连结,结成了一根长弦。他两手将此弦绷紧,随即一甩,弓弦闪电般地飞出,一道白光炫过,前方三丈之处的一块岩石被击得粉碎。
魏无羡眼睛一亮,道:“弦杀术?”
蓝忘机只道:“从内部攻破。”
两人皆是天之骄子,聪慧勇猛,很快便制定计划。一在内部攻之,一在外面僵持,千难万险,终究还是棋高一着,勉强杀了那尊假玄武。
蓝忘机强撑着到了玄武头部,见其瞳孔涣散,但獠牙紧闭,竟然想徒手掰开。
可他身处水中,无处使劲,不知过了多久,才将将掰开些许,便见一把铁剑竖在其中,而魏无羡则一直握紧剑柄,蜷缩在一旁。蓝忘机看着红绳依旧,心中稍松,连忙把人救出。
他抓住魏无羡衣领,把他提了出来,而原先那把铁剑随即失了阻拦,落入水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