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向遥远的南柯一梦

　　一早醒来，夏习蕴没来得及吃早饭，而是匆匆去了学校。

　　她这几天一直起早贪黑的忙比赛的事，一幅好的作品要耗费一个人的大量精力。

　　这次澪梧省里下发的主题仅仅三个字——“述说爱”，明显要绘抒情画了，夏习蕴不擅长这类画，况且画了能看懂的人少之又少，她有些顾忌。

　　但想到赛后一等是万元奖金，夏习蕴心里痒痒的。

　　夏习蕴四处张望妄想找到灵感，透过玻璃恰巧看见一个男生，面上情绪波动较大，他不时撇嘴笑，然后又纠结起来。

　　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来找女朋友，夏习蕴摆头笑笑。

　　她推开那扇窗，托着腮慵懒地看着他：“蒲煾燃？找我有事？”

　　蒲煾燃被这举动明显惊到，眼里的无处安放出卖了他，他将目光不动声色地移到了对楼。

　　拎着袋子的左手抬在夏习蕴面前，看也不看一眼，“早饭。”

　　夏习蕴哼笑了一声，觉得这个孩子还是太菜，“留着自己吃吧，文化班的同学要多补充身体营养。”

　　“又不是我要给你的，”蒲煾燃即刻卸了担子，“是文阿姨，她让我一定要送到你手里。”

　　她瞥了一眼透明袋子里装的早点，是三根油条和一瓶蓝莓味的酸奶。

　　以文阿姨的习惯，油条分配一贯都是夏习蕴两根，蒲煾燃三根，而至于蓝莓味的酸奶，家里买的昨天她刚喝完，文阿姨还没来得及去买。

　　所以，是这样吗？夏习蕴没拆穿这个自以为聪明的人。

　　“没胃口，你帮我吃了吧，别给文姨说。”夏习蕴没有要问他意见的意思，好比是在简单的陈述一件事情。

　　蒲煾燃胳膊肘一顺，直接把袋子往她怀里扔，留下一句“爱吃不吃。”就走了。

　　夏习蕴就知道蒲煾燃不会有往日里的好脾气，她轻巧接下空降之物。

　　披了羊皮的狼被揭了皮，想再伪装回去，难上加难。

　　他正好，连伪装都省了。将表象全全展露在她面前，未免太过信任她了，夏习蕴都不舍得辜负这份来之不易的信任了。

　　·

　　“溧哥，怎么样？我给你那串数字靠谱吧？加上人家没？”秦兀打趣道。

　　方觉溧想到这个心里就堵，“不靠谱”这三个字硬生生吞了回去，意味深长落下一语：“四十七。”

　　“啥？什么四十七？”秦兀像个闷葫芦罐似的蒙在鼓里。

　　四十七，放你妈逼。

　　这句话方觉溧始终没说全，让他自个儿拿串数字去好好悟吧。

　　秦兀没再顾及数字，因为注意到了一个问题。

　　他溧哥这几天话愈发变少了，秦兀以前给他开个玩笑虽然不好笑但也会敷衍秦兀几下，绝不会像现在这样失聪失魂，还说什么不明就里的数字。

　　可能，溧哥是得病了，那个病症是因人而得。

　　“你是不是没加上人家啊？感觉你心情不太好。”秦兀用手挠了挠自己红色的头发。

　　方觉溧答非所问：“她哪个班的？”

　　秦兀往地上吐了口唾沫，他总算体会到了什么叫爱情的酸臭味，好吧好吧，溧哥现在连话也不敷衍他了。

　　心里头这么想，总归不能说出口，秦兀说了今天早上打听到的最新消息：“高一艺术楼艺术班A班，颜值和才华老绝了，那里的人都妒忌她，听说不是很待见她，不过倒和文化楼少年班的尘渃关系很好。”

　　艺术楼A班，好远的距离。

不被待见，一定没好事。

　　听完他的话方觉溧觉得心里不太是滋味，摸出裤兜的烟抽了起来，动作行云流水。

　　秦兀自然也不少见多怪了，没去打扰他。

　　嘴里的吞云吐雾好像掩盖不了他的惆怅，没多久又问：“名字呢？”

　　“她叫夏习蕴。”秦兀像个没感情的机器发声着。

　　方觉溧怀疑自己耳朵听错了，“喜运？”

　　秦兀一瞬间觉得方觉溧不是简单的短暂性失聪，而是已经聋了。他不耐烦的解释了一遍：“什么跟什么啊，是夏、习、蕴，夏天的夏，习惯的习，蕴藏的蕴。”

　　方觉溧意识到什么，停下抽烟的动作，“你背着我学语文啊？组个词文绉绉的。”

　　“我？语文？怎么可能，溧哥你是在侮辱我吧，学语文这东西我莫不是有大病。”秦兀拖长的尾音差点让方觉溧真的误以为他是有大病。

　　烟头上的火星渐灭，方觉溧最后吸了一口，缭绕烟云吐出，他把剩余的烟头用力摁在台阶上，一截火花灭了，他才纵身离去。

　　他也不知道自己要去哪个地方，要去做什么事，要去见什么人，他只是跟随着自己的心，朝遥远的南柯一梦一步步走去。

　　秦兀看他离去的背影没言语，随便拨弄了两三下头发，在寂寥的楼道里轻笑了声，然后望向球场的方向，迈起了轻快的步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