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一切如初

　　赞第二天睁开眼时，奥利弗已经穿戴整齐准备出寝室的门了。他一下子弹射起床，扭头望了眼窗外大好的阳光，懊恼地挠头，不小的动静吸引了奥利弗的注意力。

　　“你不会已经上完第一节课了吧？”赞略带迟疑地问，接着慌忙把针织衫套在头上。

　　“还没，我们要先去礼堂拿课程表。”奥利弗看他的眼神像是看到了巨怪。

　　“噢好吧，没有就好，但是你怎么没有叫我起床……我以为你会叫我。”

　　“你没有要求我。”

　　奥利弗的话带着些迟疑，他的大脑里似乎并没有关于“顺带叫室友起床”这种稀疏平常的小事的内容。那天早上赞终于发现在除了魁地奇以外的事物上他无疑是一根木头。

　　他自然地想到昨晚上两人关于“妹妹”的话题，突然发觉这个人在一些方面倒是出人意料的有意思，不过也很迟钝就是了。

　　出了寝室，他们发现早晨的公共休息室里已经坐了几个高年级学长，于是赞拉着奥利弗自来熟地过去凑热闹。

　　“噢这是什么——魔药论文？为什么这个东西也要写论文？”

　　赞蹙起眉看着面前学长膝盖上叠着的几张羊皮纸，上面写的各种乱七八糟的句子让他看得眼花缭乱——不是假话，之后学长立马不好意思地笑笑并表示自己不擅长魔药，然后继续在他的魔药论文上写乱七八糟的东西。

　　赞沉默了，那些文字在他看来简直像喝大了写出来的。他顿了一会，选择不再搭话，看眼时间转身和奥利弗赶往礼堂。

　　坐到礼堂时人已经来得七七八八，他们随便挑了两个位置。过了一会一大群猫头鹰便带着包裹和信件飞来，奥利弗低下头对付一块做得色香味俱全的猪扒，看似不在意实则在悄悄地等着奥莱给他送信，不过——维亚曾信誓旦旦地发誓说就算他们都不期待，她也会坚持给他们写信，所以事实上奥利弗并不担心自家那只猫头鹰不会扑朔着大翅膀飞来。

　　他低了一下头，那只巨大的——比平常的猫头鹰似乎都强壮上一些的猫头鹰奥莱便闯入礼堂，接着扑闪着翅膀朝拉文克劳长桌飞去。

　　卢西彼时还是有些不敢相信莫西里真实身份是个女孩子，还在对自己先前的勾肩搭背懊恼着，面前的奶油浓汤直到冷下去才动了第二口——不过莫西里还是显得满不在乎地啃食着一块涂满果酱的面包，在她和赞的教育里，吃饭时的家族礼仪约等于无——不过这并不意味着他们家教不好，只是家中对此较为随性罢了。莫西里因此吃相略显狂野，看到这一幕的卢西心中炸开了另一朵不可思议的花朵。

　　“小心！”吃到一半，莫西里突然丢下手中的面包，站起身伸手朝卢西的头顶挥去。

　　“你要蓄意报复我吗！！救命！”卢西以一个几乎是惊恐地表情和随时准备挡在头上的手来应对，与此同时从天而降一个非常有厚度的信封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飞速地砸进了他面前的汤。微微冷掉的汤汁朝着四周飞溅，很快莫西里和卢西身上都有了奶油浓汤的味道。

　　莫西里低头嗅了嗅身上的味道，耸了耸肩。她本人是真心觉得这个味道不错，毕竟他在家就很爱喝奶油浓汤。可毕竟一会要赴往课堂，万一教授们因她而想起早饭上美味的奶油浓汤导致耽搁上课就不好了。

　　她有些无言地看着卢西，折身回到座位塞了一整块猪扒到嘴里之后对着他说：“挤得帮唔喇磕碜高。”

　　她的背影风风火火，极速消失在了大厅的尽头。卢西望着那个决绝的背影，心里出现了一小片乌云——希望莫西里没有生他的气。

　　帮她拿到课表之后，卢西也匆匆忙忙回到塔楼。

　　彼时阳光正好，从公共休息室的彩窗外投射进来，在蓝色地毯上留下斑驳的星星点点，在莫西里的半张脸上打下阴影。卢西进去时正巧碰见从女寝出来的她，两人相视无言。

　　卢西有些不好意思地低头，现在，他认为那些因莫西里性别为男而产生的肢体接触是极为不绅士的，尽管他并没有什么绅士风度。

　　一番思想斗争后他抬眼撇向莫西里，笑起来：“怪不得我早就觉得你比赞好看。”

　　卢西走入莫西里面前的晨光，故意做作而又浮夸地伸手，微微扬起下颌露出恰到好处的笑容，示意她牵上这只前伸的手。

　　在莫西里看来这简直浮夸到家了，不过还算这小子有诡异的诚意。她扬眉抱肩：“你刚刚不是因为我的性别而困扰吗？”

　　“我刚刚发觉这没什么。”他笑着，耳尖因为窘迫染上一点点红，“哦拜托——莫西里 ”

　　“好吧。一切如初。”

　　莫西里伸出右手，正式又用力地回握住卢西的右手。晨光打在他们身上，几个晚起没赶上早饭时间的学长投去饶有意味的目光。而后他们松开了手，赴往第一节课的变形课教室。

　　或许谁也没有想到，往后他们双手每一次相握时，都比前一次要更加珍重而严肃。而莫西里大概也不会想到，她在很久之后的每一次握手都会使她回忆起数年前晨光下闪闪发光的卢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