丝柏

“……经济大萧条？”

“嗯，我难养，你要是养我很容易破产。”阿格洛忒拉道，“精神上的破产。”

“那我不养你不就好了，”笛捷尔永远能给出让她惊奇的答案，“你去哪玩都是你的自由。”

“真冷漠无情啊。”阿格洛忒拉感慨。

“比不得您。”

刚说完这句，笛捷尔就感觉自己的肩膀被咬了一下，不过他没在意。阿格洛忒拉就是这种性格，你弄疼她了，她一定加倍还你。

突然之间，阿格洛忒拉抱紧了他：“感觉遇到了高度契合的灵魂伴侣。”

“你想对我说什么？”笛捷尔的声音特别温柔，这是一种让阿格洛忒拉没法拒绝的语气，但她得坚持住。

“人神殊途，”阿格洛忒拉感觉自己的心脏逐渐冰冷下来，很快就恢复如初，“您要是位神灵，这事怎么也得成。”

火光重新明亮，亮得有些刺眼。

既然亮了，那就更不能看了，紫罗兰花瓣缓缓闭合，不再给人偷窥的机会。

其间一些断断续续，好听的声音不断溢出，带着细碎的呜咽，小腹凸显出暧昧的弧度，她就这样慢慢融化。

不可以……不……某些事情即将脱离掌控，阿格洛忒拉的大脑空白了一瞬间，白金色的发丝如同月光，与泪水一同在身躯上流淌。

好痛，她得逃离，这是超出她能承受限度的“探索”，在伤痕还没退去的时候不断重复加深，不断消失，不断重现，彻底让她变成了乱七八糟的模样。

她被狠狠拉回。

“您需要的是能等你一整个夏天的瑟拉菲娜，而不是我这个即使把烈火放在心上也滚烫不起来的疯子，我在冬天就陨落了，带给你的将是望不到尽头的寒冷。”

阿格洛忒拉仅仅是被他这样抱着，一句“您的名字会刻在我的神谱上”就要脱口而出，可她最后没说。

“我可以烧死自己来消除执念吗？”

“你在征求我的意见？”笛捷尔不确定，反问她道，只要她表现得有一点犹豫，那么他转身离开，并且会毫不犹豫。

“对于这个问题，您的意见很重要。”她给了笛捷尔肯定，甚至更夸张的答复，尽管她的语气里没有一点真心。

“执念这种东西大概是会越来越深，最后难以消融，而且它永远都不会死。”笛捷尔把选择权放给她。

“它生长的很快，也扎根得很稳，仅仅三年就能抵一个永恒，除非我压制它生长。”

笛捷尔提醒她：“今晚是你最后的机会了。”

“我选择放弃您，笛捷尔先生。”

阿格洛忒拉嘴角的弧度有些残忍，主神可不会因为一场连露水情缘也算不上的偶遇就沉沦下去。

只不过这“露水情缘”实在出乎她的意料，笛捷尔点燃了她全部的兴趣，但她只有一个选择——放弃，如她先前所说，只要笛捷尔也是个神灵，她必定要将灵魂倾注于他的心怀。

不要也得要，这世上没有一个神会拒绝狩猎女神，她给的条件太诱人了，不管从哪个角度上来看，得到她青眼的对象真是太过于幸运。

凡事总有例外，例如说笛捷尔。

他原本就知道这个世界上没有为谁特意绽放出自己最美的一面的植物，这个植物可以是紫罗兰，也可以是丝柏。

目光所及的月亮并不一定要是心之所向，有些事情，在没有明确说出口之前，是一部成功的哑剧，一旦说出那一个字，会直接转化为彻底的悲剧。

这就是世上最遥远的距离。

一个在神光普照的天界，一个在亚特兰蒂斯深深的海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