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本小说网 > 同人小说 > 离绝
本书标签: 小说同人  邀请驻站  古风虐文 

第三章

离绝

015

张淼是云宫里最好的大夫,他规规矩矩地给慕容泽请了脉,可灵蝶早使慕容泽的身体发生了变化,他把完脉,一边称叹这灵蝶使太子死而复生,一边又不住地叹息,太子的身体仿佛一具年久失修的木偶,乍看着是个囫囵的人,里面却早已腐朽亏空。

“张太医,孤从前也懂点医术,自己的身子自己有数,不过是久睡不醒,气血一时不足,你照常开方子便可。”慕容泽轻轻把自己的手揣回袖子里,声音淡淡地说。

张淼自是明白太子的意思,一时也不敢乱说,只好开了一些调养的方子。

---

许礼让张淼先行告退,然后才奉了白玉戒尺给慕容泽。

“陛下说让您每日跪省一个时辰,什么时候想清楚了,他再来看您。”

慕容泽抿着嘴唇把戒尺握在掌心,看着温润的白玉沉甸甸地压在他的掌心仿佛景帝一句一句的警示。

慕容泽找了块干净的地方,把尺子举过头顶,直挺挺地跪在地上,宽大的袍子散了一地。

许礼知道太子这是心里存了气,忍不住开解道:“陛下也是希望您能珍重身体,父子哪有隔夜的仇,陛下心里装着您呢。”

“谢谢许公公,我心里有数。”

慕容泽知道许礼的好意,可他和景帝不仅是父子,还是君臣。

他久未跪过,不过半个时辰,双膝便传了一阵一阵刺痛,奉着戒尺的手也微微地开始发抖,许礼有心劝他放一放,可一想太子的性格,凡事求全,哪怕就是手断了,也不会中途收回来。

慕容泽膝上难过,眼睛飘向窗外,心中不禁有些烦躁,觉得一个时辰似乎被拉长了无数倍,他总也过不去。

许礼一言不发地站在旁边,看见太子紧皱的眉头,不由得在心底叹息他的倔强。

时间煎熬着往前走,一到点许礼就忙上前扶慕容泽站起来,好心地给他揉着紫青的双膝。

慕容泽忙谢绝了许礼的好意,微微躬身道:“不敢劳烦公公,您还是赶紧回隆清宫复命吧,莫让父皇久等了。”

许礼又是一番安慰才离开,慕容泽眸中烦闷越加强烈。

---

自宁悠离开,除了玄离送饭的时候跟他唠叨一下外面的情况,这里便没有别的人踏足,他一个人也乐得清静,但此时眼睛总是不由自主地看向窗外夜空。

今日本是连儿生辰,不知道父皇有没有给他送长生面,父皇对人一向狠心,连儿又生的倔,两人若是见了又少不了争执,慕容泽有点后悔在景帝面前提起连儿了!

就在慕容泽烦闷的时候,一个黑影沿着接星台的塔身几个跳跃,从窗户跳进了屋里,正是太子暗卫首领玄离。

他进来便单膝跪在慕容泽面前,没有废话,直接道:“二殿下找到了。”

“在哪?”慕容泽神情一紧,越发确定自己的不安来自慕容连。

“在金卫。”玄离不敢看慕容泽的脸,知道肯定是要怒极了。

只提金卫这两个字,慕容泽便能猜得出慕容连这两年过的是什么日子。

“父皇可真是狠心啊!”

他一字一句地说着,手攥的骨节直发白。

金卫都是从血中爬出来的人,他们奉帝王为主,当的是天底下最快的一把刀,但这把刀时常需要鲜血来献祭,每一次都会死很多人。

他本以为景帝既存了让他出去的心,便不会杀慕容连,可进了金卫,稍有不慎,便是不死,也要脱一层皮。

“你去金卫那里给孤带句话,若是连儿折在他们手上,孤让他们所有人陪葬!”

慕容泽声音冷冽,白衣长立,眸色幽深,那一瞬间和景帝的身影有了一丝的重合。

玄离不敢耽搁,忙跳窗而去,他没敢告诉太子,慕容连已经进了刑牢。

-------------——

016

“怎么打成这样?”

宋微眼神如尖刀一样扫过白修的脸,皱着眉看牢狱里被打的血肉模糊的白恪。

宋微是帝王的亲信,也是金卫的总教头,他听了太子传过来的话倒是没说什么,转身进了隆清宫,一字不差地告诉了景帝。

彼时夜深,景帝忙于政事,听了宋微的禀报,眉眼微抬,只道:“那就先别让他死。”

---

宋微得了景帝的旨意才去了刑牢,进到地下,饶是他见惯了刑牢的各种刑罚,看到浑身被雪浸透的白恪也不禁皱眉。

“白修依规矩办事,请大人明察。”

“把人送到我房里。”

宋微冷冷看了白修一眼,满满都是警告,虽然白恪如今归他管,但毕竟是太子护着的人,死在哪里都是麻烦。

---

宋微久病成医,倒是比宫里的太医还擅长处理这种鞭伤,一层一层的纱布直接把人包成了粽子,用的是压箱底的伤药。

白恪只有一丝意识残剩,被灌了两天的药才迷迷糊糊地从黑暗中挣扎回来。

但他一睁眼看见宋微,差点又晕了过去,这个看似温和雅致的男人给他留下太多不好的回忆了。

宋微倒是勾唇笑了笑,道:“你要是再不醒,我都准备把你扔后山了。”

----

出都城十里有一座种满枫树的红山,每到秋天,红色的枫叶如火如荼,但它的后山却是一座墓地,那里埋葬了许多死在任务上,亦或是死在训教刑罚中的金卫。

他们没有姓名,孤零零的坟头只有一根光秃秃的木桩,若是白恪没挺过来,多半也是要被葬在那里的。

白恪眼中闪过一丝悲意。

“你这两天不要乱动,等伤口长好了再去当差。”

宋微全然没看见白恪的神情,一边嘱咐,一边把药送到了白恪嘴边。

白恪怕苦,不自觉有些抗拒,但看到宋微的波澜不惊的脸又乖乖地张开了嘴。

喂多少吃多少,一言不发,在他心里,宋微比那条勾魂鞭要可怕的多。

“都罚的掉皮了,怎么还是这个死性子?”宋微许是闲了还有功夫跟白恪瞎唠。

白恪嘴里还泛着苦涩的药味,不太想回宋微的话。宋微见他精神怏怏的,就站起身道:“行了,我去给陛下复命,你先躺着吧!”

宋微站起来就要走,白恪想起景帝冷峻的脸,惊慌着攥住宋微的衣角,嗓子沙哑地道:“能不能别告诉他?”

宋微未言语,只看了一眼白恪裹了层层纱布的手,白恪顿时想起来宋微让他不要动,他忙收回自己的手,往被子里塞了塞,规规矩矩地在床上躺着,只留一双大眼睛盛满了恐惧,如同突然被猎人抓住耳朵的兔子。

宋微有些好笑,破天荒地安慰了一句,“陛下说留你性命,你死不了的。”

-

017

“陛下,白恪醒了。”

“能活了?”景帝翻着折子,声音听不出喜怒。

“能了。”宋微回答。

景帝啪的一声合了手里的折子,起身走出了隆清宫,谁也没让跟。

---

帝王一身寒意地推开了接星台的大门,慕容泽心知他是来算账的,但还是不慌不忙地跪在地上请安,“臣拜见陛下!”

“戒尺呢?”

慕容泽膝行几步,从桌子上拿过白玉戒尺,奉在景帝面前。

景帝没接尺子,而是冷声问:“朕罚你跪省看来是轻了,让金卫陪葬的话都说出来了,你是打算也学慕容连,忤逆造反不成?”

一字一句犹若千金之锤砸在慕容泽的心上,他也是气急了,瞪着一双眼睛,看着景帝,道:“陛下曾言,父子有亲,君臣有义,连儿受人蛊惑围云宫,是他不懂事,那您十几年弃亲子于不顾,可当得起君父?”

---

景帝本就在气头上,他来问罪,慕容泽不但没说一句认错的话,反而还处处怀疑他的错误,他那么多年偏爱的是谁?天下谁看不清。

景帝单手把太子拎起来,按在榻上,不管不顾地扒开慕容泽的衣裤,板子毫不留情地落下去,发出啪一声清亮的声音,慕容泽在景帝手下长大,板子自是不陌生,可这一次,已经二十岁的太子第一次挣扎着反对景帝的惩罚。

可他久病未愈,那点力量在景帝如同幼猫的嚎叫,直接被忽略掉,板子丝毫不留情地落在慕容泽的后臀上。

“我一点都不喜欢云宫,我一点都不喜欢当太子,你放开我!”

景帝心中的火更大了,板子交叠着落在同一个地方,顿时红肿起来,“你再敢说一句,我让你到开春也下不了床。”

“您要再推我上一次折鹿台,我这辈子都不用您操心了。”

景帝气急,板子含了三分的内力落下去,慕容泽顿时被疼得流出了眼泪,“还敢顶嘴,看来我确实是罚的轻了。”

景帝横了心要把慕容泽这根反骨给捋顺了,直打到慕容泽整个臀部都红肿起来,怀里的人抑制不住地发出哭声求饶才停下。

---

慕容泽从景帝榻上滑落,跌在地上,哭的几乎有点喘不过气,看的景帝也是一阵窒息,他怎么就能那么委屈呢,瞧瞧他说的那话,是一国太子该说的吗?

景帝指了指接星台的墙角,颇为头疼的道:“跪着思过,什么时候想清楚什么时候起来!。”

说完也不管慕容泽反应,抬脚就走,慕容泽屁股疼的他直抽气,什么不该说的都说了,这会子也想装什么恪守谕旨,索性爬上了床打算休息。

可不久,一阵声响,景帝去而复返,许礼跟着上来,怀里抱着一摞摞的折子。

四目相对,慕容泽有些傻眼了,最后还是他认输,一步一步蹭到墙角,顶着后臀一波一波的疼痛,跪在地上,名曰思过。

整整一夜,接星台的灯都没有灭过,折子一摞一摞地被送进来,直到天将透明,景帝才合了折子,准备去上朝。

慕容泽跪的小腿都没了直觉,但理性却渐渐回笼。

018

“想清楚了吗?”

“是臣失言,顶撞陛下,请陛下恕罪。”

“继续跪着!”

景帝扔了一本折子给慕容泽,转身带着许礼回去。

---

或许是天亮,或许是膝上针扎一样的疼痛,慕容泽脸上全然不见了昨天的委屈和抗拒,规矩地长跪在地,手上翻开景帝扔过来的折子。

他脸色又微微沉了一下,折子是下面州郡递过来的,有人状告颍川郡守李欢草菅人命,徇私枉法。

慕容泽治理江南水患的时候,李欢在京都任职时曾与他同行到江南治水,后来颍川郡守告老还乡,他便举荐李欢去了颍川,没想到刚过两年便被人状告到了景帝面前。

如果事情属实,他也少不了要端这份失察的责罚。

可李欢为人端正,慕容泽有些不信他会做出这样的事。

慕容泽跪了一夜,双膝早就呈紫红色,小腿几乎失去了知觉,可如今也不敢怠慢,想起昨天孩子般的吵闹,不禁觉出自己的失礼。

---

景帝这次的早朝结束的格外早,不过一个半时辰就又回到接星台来审慕容泽。

空气又被两个人的沉默压的凝滞起来,景帝坐在那张简陋的桌子后面,脸色十分难看。

慕容泽心知景帝是跟自己卯上劲了,他一点一点从墙角跪到景帝面前,因为膝盖疼的很,慕容泽几乎是爬过去的。

景帝就冷眼看着他在地上挣扎,看他整好那件朴素的白衣,在桌前跪直,道:“儿臣失言,失察,失礼,失孝,愧为平渊太子,但望父皇念在儿臣维护幼弟,一时慌乱,轻责儿臣。”

---

景帝乌云密布的脸似乎被他一声父皇喊的好看了一点。

他起身去扶慕容泽,慕容泽跪的双腿无力,好不容易站起来,又险些跌在地上。

景帝手疾眼快地抱住了慕容泽,没好气地问:“脾气闹够了?”

慕容泽死里逃生,第一次离景帝那么近,甚至可以感觉到父皇强健有力的心跳,他心中生出一股酸涩。

景帝让许礼去拿药,轻手轻脚地把人放在塌上,可慕容泽屁股还肿着,还没碰到榻就一声痛呼,景帝被他吓得又把人抱了起来。

“你这回是坐不得也趴不得了。”景帝看到慕容泽疼的眉眼都皱起来,又心疼又好笑。

慕容泽这会子扮乖宝宝自是不会和景帝顶嘴,他低着头,也到底该怎么办。

最后还是景帝让人在他床上铺了几层绒被,才勉强让他侧躺着给他上药。

“父皇,李欢的案子…”

“朕自会查清楚,若是你失察,自有板子等着你,若不是,朕也会还李欢一个清白。”

景帝认真的给慕容泽的膝盖上药,乍然听到李欢,手上不自觉就重了一下,疼得慕容泽倒吸了一口气。

---

等景帝上完了药,慕容泽已经歪在床上睡着了,他昨天跪了一夜,又哭又闹,此番精神一懈怠就睡了过去。

景帝轻轻抚了抚慕容泽的额头,觉得这孩子也只有睡着的时候才没那么多心思。

上一章 第二章 离绝最新章节 下一章 第四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