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汉灿烂.月生沧海82

袁慎（袁善见）当晚，瑾娘犹如辗转于秋叶中的孤燕，翌日拂晓前便早早差遣人奔赴袁府传递消息。

袁慎迅速调配一辆装饰华美、金玉满缀的马车，趁着朝晖未至的清晨寂静，悄无声息地将瑾娘接离宅邸。

袁慎（袁善见）“昨夜发生了何事？可有什么人来找你？”

听说瑾娘提起骆济通那晚突然夜访的事儿，袁慎的脸色瞬间就沉了几分。

袁慎（袁善见）“…实在没料到他竟然对骆家毫不留情，我还以为他是顾念骆家颜面，暂且不愿撕破脸皮，却不想…”

瑾娘侧身倚靠在车厢壁上，陷入沉思，一言不发。袁慎则以拳头轻击掌心，冷冷一笑，言语间透露出洞察世事的犀利。

袁慎（袁善见）“然而此乃情理之中，宣太后与东海王对他恩宠有加，信任备至，霍不疑还不是说背叛就背叛了。骆家毕竟非比寻常，遭此奇耻大辱岂能轻易绕过霍不疑？此事怕是难以就此善了，将来必定会在朝野掀起一番风浪。”

袁慎瞬间醒悟过来，而瑾娘并未回应他的揣测，转而抛出了另一个话题。

瑾娘“你可曾知晓霍不疑行事的作风吗？”

瑾娘“当年东海王退去储君之位时，少商协助整理东宫旧物，无意间发现了昔日为霍不疑请功的卷宗及他写给东海王的密信，并暗自留存。那是在霍不疑大约十六七岁之际，陛下派遣他与张要去豫州铲平两座盗匪盘踞的山寨，一座位于梁国边境，另一座坐落在鲁郡。原本按照旨意，霍不疑该往梁国对付较弱的匪寨，然而张要心怀不满，逢人便抱怨自己此次任务只是为了陪衬陛下养子，引起不小的纷争。最终，霍不疑主动提出与其互换行动地点。”

袁慎（袁善见）“张要这般心胸狭窄，竟与一个初露锋芒的少年怄气，也难怪即便武艺超群，陛下始终对他看不上眼。”

瑾娘“东海王那时忧心忡忡，尽管如此，在回信中仍尽量安慰霍不疑，称梁国那伙匪徒虽人数不多，却是同胞手足，情感深厚；相较之下，鲁郡的贼匪数量众多，但皆因一时利益纠集，一旦利益消逝便会作鸟兽散。”

袁慎敏锐地捕捉到这一细节，继续追问。

袁慎（袁善见）“这么说，那封信是什么时候写的？”

瑾娘“信是在两路人马刚刚离开京城不久寄出的。”

袁慎（袁善见）“也就是说，在陛下授意他们剿匪之前，霍不疑就已经对两座匪寨的情况摸得一清二楚了。”

袁慎摩挲着袖摆，陷入沉思，不再言语。

瑾娘“后来的事态果然如霍不疑预见的那样发展，张要久攻不下，损失惨重，粮草匮乏；相反，霍不疑历经苦战，成功夺寨，尤为讽刺的是，那几名匪首竟是被自家部下为表忠心亲自斩杀的。”

袁慎微微蹙眉，若有所思。

袁慎（袁善见）“…倘若张要是胸怀坦荡之人，假使双方未曾调换行动位置，结果将会如何呢？”

瑾娘“别急，还有后续。就在那时，陛下刚刚征服陇地，欲派兵追击几股溃逃敌军，似乎有人出于嫉妒之意，建议让霍不疑率军追捕敌酋胞弟带领的残部。那时霍不疑自身刚从一场血战中脱身，麾下兵疲马困，伤亡惨重，而对手不是多年培养的死士，就是宗族子弟兵，任务难度极大。”

袁慎此刻忆起往事，脸色阴郁起来。

袁慎（袁善见）“这件事我记得，霍不疑奋不顾身追上溃兵，毅然决然展开殊死搏斗，最终提着敌酋首级班师回朝，还在崔侯府修养了半年有余。”

也就是那次浴血奋战令文帝心疼不已，论功行赏时故意降低了其他几人的奖赏，实则是替养子霍不疑出了一口恶气。而这样的勇猛壮举，也让朝中老臣对尚不满二十岁的霍不疑刮目相看，他们异口同声赞誉道：“霍翀将军后继有人”，在整个过程中，几乎忽略了凌益作为“生父”的存在。

瑾娘“现在你该明白了，他之所以能够果断与骆家断绝关系，要么是他手中握有能让骆家不敢轻举妄动的底牌，迫使骆家忍气吞声；要么是他已然破釜沉舟，坚定信念，即便与骆家结怨也在所不惜。”

袁慎（袁善见）“霍不疑此人，确是攻于心计。”

袁慎不得不承认，霍不疑的心机深不可测。

瑾娘“往后你要多加小心，尽量少与他有所瓜葛。”

袁慎轻轻拍了拍瑾娘的手，点头示意自己心中已有数。

袁慎（袁善见）“你放心吧，我都明白。”

待时机成熟，袁慎将瑾娘送回原处，整理好衣冠，踏上上朝之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