轮回眼（司命篇）

梦参站稳之后，揉了揉眼睛，有些迷茫的看着四周，这是哪儿？

这不是海边吗？可是除了天朝国，其他国都没有海，但这里又不像是天朝国的土地啊？

一旁喝醉的司命猛的跺脚，大声喊道，“土地，土地，你快出来，本神君想要看夜明珠！”

梦参正要问他话，却看见一个白发老头从地底爬出来，她一时之间被吓得不轻，白发老头看着司命行礼，“小仙见过司命神君，那夜明珠一直藏在海里，如果神君想看，不妨亲自去海里一看。”

司命听见之后笑着走到梦参身边，微一挥手，海水迅速向两边分开，露出藏在海底最下面的夜明珠，他微微施法，无数夜明珠从海里飞过来，落在梦参脚边，他像个邀功的孩童一般，看着梦参，眼里全是期待夸赞的神情，“怎么样？这些夜明珠是不是很漂亮？这是为师送你的生辰礼，喜欢吗？”

梦参张了好几次嘴巴，才勉强发出声音，“师……师父，我喜欢，多……多谢师父。”

“喜欢就好，喜欢就好。你看那里，”司命伸手指了指一旁，梦参这才注意到一旁有一株琼花。那琼花正值盛开，朵朵洁白如雪，似白玉雕成极尽妍态，在夜明珠的光泽下，十分美丽。

“这花是花神以仙力为养料所种，天上天下，独此一株，天下无双。”司命不知何时来到她身前，他回头看去，笑容满面，“这是不是很美？”

司命刚说完，就猛的摔倒在地，似乎彻底醉倒了。

留下梦参和土地两两相看，一脸疑惑。

此时已经月上中天了，发出美丽光芒的夜明珠就那样静静地呈在梦参脚边，如梦幻一般的美丽。

梦参心里隐隐有些不安，但更多的是喜悦，她硬着头皮踢开几个夜明珠，缓缓走到司命身边，推了推他，司命猛的坐起来，往她手心里放了一颗种子，笑嘻嘻的说，“这是它的种子，你把它种下去，以后我们一起去赏花。”

话刚说完，他便彻底晕了过去，怎么叫都叫不醒。一旁的琼花也迅速枯萎，很快便消散了。

一直沉默的土地公，这时候终于反应过来，干笑几声，弱弱的问，“姑娘，这下怎么办？”

梦参看向他，温柔一笑，“不知可否麻烦这位仙人送我们回天朝国国师的道观？”

土地公表情微变，露出了然的表情，似乎在说我懂，我懂的样子，“小仙这就送你们回去，毕竟已经晚了，神君总不能睡在这里。”

“如此多谢仙人了。”

回到道观之后，梦参扶司命回房，夜已经深了，除了他们二人并没有人察觉刚才发生了何事。

安冉似乎已经睡着了，梦参于是没有去打扰她，自己亲自照顾司命。

她替他脱了弄脏的外袍和鞋，用湿毛巾擦了脸，这才替他盖上被子，坐在一旁看着他。

一直以来她都没有像今日这般，认真的看着司命。

那目光里充满打量和猜疑，许久之后，她叹气，“师父，我一直都知道你很厉害，想不到你竟然是天上的神君，难怪你会说无论发生何事，即便你知道，你也不会去阻止。你是那般高高在上的神明，又岂会在意我们这些凡夫俗子的命呢？可是，”她伸手握住司命的手，忍不住质问他，“你为何要来招惹我呢？我有什么值得你教导？甚至不惜隐瞒身份留在这凡间？”

她在司命房里，想了一晚上，一宿没睡，直到天明后她才回了自己房间。

司命再次醒来时，觉得头疼欲裂，他爬起来，揉了揉眉心，想了许久，也不记得昨天晚上发生了什么。

“唉，宿醉就算了，怎么还断片了？我昨天晚上没干啥吧？”司命懊恼的拍头，刚准备穿鞋，却猛的跳起来，惊讶道，“哎，哎，我衣服谁脱的？我……我……是怎么回房的？”

想不起来啊！

司命想死的心都有了，他的酒品向来不好，因为醉酒他以前可没少干错事，什么剪了王后灵宠的毛，砸了宴幔的寝殿，拔了煜宁院子里的树，什么荒唐事他都干过。

他以前可没少因为醉酒受罚，要不是资历摆在那里，他估计早就被打死了。

吃亏多了，后来喝酒时他一直有克制，不至于让自己喝醉，想不到凡间一坛酒竟然就让他醉了，这个煜宁酿酒可真实在啊，一点水也不掺啊！

恰在此时，安冉敲门，“国师，你醒了吗？小公主让我给你送些醒酒汤。”

司命快速穿戴好，他一本正经的推开门，语气十分自然，“安冉，我昨天晚上没干啥事吧？”

安冉摇头，似是不理解司命的意思，疑惑的问，“昨夜你除了施法弄了个烟花以外，还干了啥吗？”

司命见她是真的不知道，彻底松了一口气，看来自己难得的酒品不错嘛！

司命一口气喝完醒酒汤，放下空碗便走了，稳妥起见，他还是再去问问梦参吧！

梦参一如往常，在一旁修炼，司命来来回回走了好几次，这才开口，“梦参啊，昨日是你送师父回房的吗？”

梦参点头，“是的，师父，你不记得了吗？”

司命叹气，“不记得了，师父，我……没……做啥事吧？”

看着司命试探的眼神，梦参笑着摇了摇头，“没有，你昨日喝醉之后就睡着了，是我扶你回房的。师父，你下次可别再喝醉了。”

司命尴尬的一笑，“知道了，对了，”他从怀里掏出乾坤袋，递给梦参，“这个袋子可以容纳很多东西，虽然你生辰已经过了，但这是师父送你的礼物，”他和梦参简单解释了一下乾坤袋使用方法，见她会了，才满意的点头，“不错，对了，”他从乾坤袋里面掏出一把剑，“这把剑唤作空明，也是师父送你的礼物，望你之后勤加修炼，早日掌握好它。”

梦参接过礼物，笑着道，“多谢师父。”

司命觉得他该说的都已经说了，准备离去，却被梦参拽住了衣袖。

他疑惑的看着梦参，“怎么？还有事？”

梦参愣了愣，片刻之后，她松开手，试探着问，“师父，我不喜欢道法，我只想学剑术和武术，想变得很厉害很厉害，可以吗？”

司命心里大喜，好样的，她终于有这种想法了！天知道他每天装深沉，装的多累啊！作为煜宁和宴幔的女儿，学剑术倒是不错，刚好他除了擅长给凡人编写人间故事最拿手的便是打架了。

司命欣慰的笑了，他摸了摸梦参的头，一脸慈父的模样，“既然你有这个想法，那为师自然尊重你。”

后来的日子里，梦参就一直和司命学剑术，武艺渐渐超群，司命觉得即便现在梦参出去闯荡江湖，也没啥问题了。

转眼便过去了四年，梦参到了及笄的年纪，迎来了十五岁生辰。

当今皇上依然派人送信过来，只不过这次不是希望给她过生辰，而是希望替她办及笄礼。

司命本以为梦参会拒绝，但是没想到她竟然答应了，这才猛的想起，梦参再怎么说也是女子，对于及笄礼当然看重了。

司命轻咳一声，“既然你想出去，那便出去吧！”

梦参勾唇一笑，“师父，你会出去吗？”

司命摇头，故作深沉的叹气，“师父年纪大了，不喜欢凑热闹，折腾不动了。”

梦参嘴角僵了僵，忍不住翻了一个白眼，“师父，我认识你五年了，你容貌可是没有丝毫变化呢！样貌和成年男子差不多，哪里老了？安冉离去后，你身边只有我，我还不了解你，最爱凑热闹了，好几次偷偷出去买酒喝，你以为我不知道？”

虽然司命对外说封锁道观，但是皇上一直有派人送食物过来，但他依然经常偷偷出去，时不时从外面带些吃的喝的回来。

司命抬手敲她头，怒道，“怎么和师父说话的啊？师父驻颜有术，你不应该替为师我高兴吗？而且师父出去不还是为了你个小没良心的吗？是谁嫌弃师父做饭难吃？又是谁吵着要新衣服来着？”

梦参叹气，也不知道是谁吵得更凶！

司命很挑剔，一年前安冉说家里出事了，于是离开了道观。没有人照顾之后，司命亲自动手做饭，却每次都差一点烧了厨房，做出来的饭味道也是吓人的很。没有办法，最后只能由梦参做饭，也不知道谁照顾谁？而且他明明不出门，却喜欢经常换衣服，明明都是白色道袍，他还非要换不同款式，要求图案不一样，花纹色泽都不一样，梦参不可能会做新衣服，司命只好偷偷出去买。

梦参懒得和司命计较，整理好情绪，轻声道，“师父，你现在和我的亲人一样重要，父皇母后都不在了，我的及笄礼我希望你也到场。师父？好不好吗？”

司命最受不了她撒娇，想着一日为师终身为父，他是应该到场，于是点头答应了。

去皇宫的前一天晚上，梦参从床底拿出一个箱子，那里面装了一个夜明珠，是当年她从那里带回来的。至于琼花种，她回来便种在院子里，至今也才只长了一个小苗。

她把夜明珠藏在床底，偶尔会拿出来看看，回想起那天晚上的所见所闻。

这些年，司命经常在她面前露出马脚，他自以为藏的很好，殊不知她早就知道他的身份了。

一开始她有些怨恨司命，觉得他见死不救，后来她很快便想通了。

凡世间那么多人，如果每一个人的生死，司命都要干预，那么迟早会累死。

正如他所说，一切冥冥之中早就有了缘法，他能够做的，只有视而不见。

梦参盖上盒子，冷声道，“但是，我不是神，我做不到视而不见，欠我的，我全部都要讨回来！宁缺，我要你生不如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