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离家出走

第二年的春猎，边伯贤也去了。

虽骑射功夫不精，收获只有一只兔，跟其他世家的公子没法比，但好歹也没给边丞相丢脸。

边伯贤不精武艺，若不是金钟大在他面前狂吹去年的春猎成绩，边伯贤很少会参与这些激烈的活动。

要说这兔子，实不相瞒，边伯贤靠着运气猎到的。

那支箭在兔子小脑袋上擦过，小家伙吓得慌不择路，往他马蹄跟前就冲。

到手时没受什么伤，小小一只看起来也没多大，边伯贤不忍心吃，便抱回家养了，取名白白。

这让边伯贤想起了自己四岁时养的两只乳鸽，养了五年多，还生了蛋呢。后来有天家里进了贼，鸽子和蛋都被偷走了，巢都没给他剩下。

当时的边小少爷看着空荡荡的鸟笼，哭得那叫一个伤心，边夫人怎么哄都没用。

鸽子的事有多遗憾，边伯贤就有多珍视白白。谁知他爹趁他不在，将白白煮了招待客人了。

边伯贤散堂回来得知此事，盛怒之下将边尚书珍爱的玉雕花瓷砸了一地，就连墙上的书画也没能逃过。

管家及一众奴仆劝阻不能，看着这满地狼藉欲哭无泪。

“还愣着干什么啊？快去请夫人啊！”

下人接了管家的命令，步子还没迈开，就见边伯贤在短暂的呆愣过后，脚底抹油，逃没了影。

没错，边伯贤害怕，他过去可没少领教他爹扬起竹条的威力，屁股开花的痛苦每每回忆起都令他胆寒不已。

总之今晚待在家就是死路一条。

边伯贤跑跑停停，身后是听不到下人追上来的呼唤声了，却也不知自己跑到了何处。

瞧见前边不远有一处荒废的院子，索性先进去躲躲。

从两扇歪斜的门里钻进去，拍拍身上的灰，抬眼所见——脱落的院墙，遍布墙面的藤蔓，肆意疯长的杂草。

难以形容的荒凉与萧条。

边伯贤傻眼。

若在这里过夜，会不会撞鬼？

边伯贤吓得一激灵，片刻也不敢多待，迅速离开了院子。

走了一段路，看见路口旁随意堆着几只箩筐。

附近没有客栈，找不到更好的去处，天也快黑了，边伯贤只能先委屈一下，掀开一只箩筐矮身猫了进去。

不知过了多久，外边的天色已经完全暗下来了，月光很亮，地面像铺了层霜，细听之下，周围还有蝈蝈的叫声。

此情此景，很适合吟诗一首，可惜他饿了，没什么欣赏的心思。

边伯贤摸摸肚子。

想回去，又怕挨打，况且夜里他还不一定识路。

叹了口气。心想睡觉吧，睡着了就不饿了。

闭眼后还真有些困意，正当他半梦半醒间，忽然听一阵细微的窸窣声，边伯贤迷迷糊糊的睁开了眼。

还没看清箩筐编孔外的状况，上方忽然传来人语。

“藏这？”

“那就先藏这吧，赶紧的！”

两道声音鬼鬼祟祟谨而慎之，边伯贤彻底清醒，没敢动弹，透过小孔看到两名黑衣人将什么藏进了他旁边的箩筐之下，随后轻身一跃，身影无声消失在墙头那方。

边伯贤咽了咽口水，思虑片刻，壮起胆子，小心翼翼掀开旁边的箩筐。

看到一个——人？！

边伯贤登时吓得魂飞魄散，若不是及时捂住了嘴巴，那声尖叫差点就喊出来了。他立刻躲回自己的竹筐缓了一缓，心突突狂跳。

这这这这——什么情况？！他这是遇上凶杀案了吗？！那个人……已经死了吗？

边伯贤闭了闭眼，不敢再想，又觉得哪里不对，刚才匆匆一眼看到的，体型不像是成人。

他又恐惧的掀开箩筐，想要确认一下。

这下看清楚了，不是成人，是个跟他差不多大的姑娘。

那姑娘半个身子笼罩在阴影下，看不清模样。边伯贤颤抖着伸出手，探了探鼻息，不禁松了口气——还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