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诶，你们听说了吗？昨天宫里出了件大事！雍王下狱了！”
“下狱？什么事啊？快说快说。”
“说是昨日雍王进宫，色心大起，竟在御花园将探望太后的韦三小姐给……弄死了。那场面，听说把赶去的禁卫军都吓了一跳……”
“说说说说，什么场面？”
“孤男寡女，你说什么场面？听说那三小姐浑身都是红痕，尤其是腿根的梅花胎记，鲜艳欲滴啊……”
“这么劲爆？那雍王是有多色急，把人直接给整死了？”
“年轻气盛，血气方刚呗。”
“不是都说这雍王是个正人君子，怎么会做出这种事？”
“人面兽心的东西多了去，满宫人都瞧见了，那还有假？禁卫军在假山后面直接抓了个现行，要我说那是苍天有眼，你说要是玩死个宫女，这事肯定就算了，这次死的可是韦三小姐，韦家的掌上明珠，那可是太后的亲侄女！”
“说的也是，说不定以前私底下做过什么丧心病狂的事？”
“就是，这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的道理？出了这么大事，不死也得脱层皮……”
“我看这雍王是玩玩儿了……”
在茗香馆喝茶的诸葛侯亮听见这一番谈论，顺手就朝对面那桌扔了个茶壶过去，茶水溅开烫的满桌人嗷嗷直叫。
“你们知道个屁！再敢胡说八道，老子割了你们舌头！”
匕首一亮，都看出这人不好惹，个个捂着脸抱着胳膊就跑了。
同桌的诸葛司正却一脸笑意:“想不到这盛景鸿竟是这样的道貌岸然之徒？看来我还真是高看他了。”
诸葛侯亮一巴掌拍在桌子上:“你给老子闭嘴！他不是这样的人。”
“不是？耳听为虚，眼见为实。总不能那满宫的人都眼花了。”
“……”
“堂堂大越，竟都是些不入流的人，又有何惧？盛景鸿，也不过是个精虫上脑的……”
“啪！”
诸葛侯亮直接将面前的茶水泼到他脸上。
“你！侯亮！你疯了？！”
“他是什么样的人，轮不到你说三道四！再让我听见一句，老子剁了你的舌头。”
“你……”
诸葛侯亮踢开身后的凳子，拔了面前的匕首转身下了楼。
温昱醒来时已经身在皇城司内狱，这是专门关押待决皇亲的监牢。从前，他三哥和四哥死前就是被关在这里，所以这地方，他熟。
监牢里凉的厉害，光线也暗，看不出现在是何时辰。
他身上只有一件里衫，外袍早已不知所踪。他从地上坐起来，腹部的不适已经消弭，还剩些疼痛抽搐过后的无力感。
借着门外的油灯他走到一旁的桌案跟前，想倒杯水，不过茶杯和茶壶都空空如也。他顺势坐到床上，回想起在进到这里之前，迷迷糊糊中，似乎看见韦青鸢死在他身下，然后自己便没了意识……
这又是什么路数？
栽赃嫁祸？借刀杀人？
果然，皇宫就是事多。
这下，不管事情真假，他这个雍王殿下的名声算是毁了，韦家人估计也恨不得将他剥皮拆骨。
可谁会这么做呢？
他在朝堂并无树敌，更何况他已多年不在朝堂，这才回来多久，就恨不得置他于死地？
难道是盛景承？
正想着，外面便传来脚步声。
“圣上，您慢点。”
“鸿儿！”
说曹操曹操到。
狱官将牢门打开，盛景承丝毫不顾及自己的身份，一步便跨进来。温昱撑着身子站起来朝人见礼:“拜见……”
盛景承一把扶住他:“还行什么礼？手怎么这么凉？”
见人穿的单薄，口里说着就将身上的外袍褪下来给人披上。
“圣上，这使不得……”
盛景承固执的将他裹好:“如何使不得？你是不是凶手，朕很清楚，朕知道你不会做出那种事。朕会查出真相，还你一个清白。”
温昱看着他，面前的人焦急忧心不已，看不出丝毫异样。或许，是自己想多了。
“谢圣上。”
盛景承扶着他在旁边坐下，温昱问他:“三泰呢？他也被一起抓进来了？”
“三泰不见了，现在外面都在传是你杀人灭口。”
“不见了？”温昱有些担心，“他跟我一同进宫，怎会不见？他一定还在宫里某个地方，劳烦圣上替微臣找到他。”
“你放心，朕已经让人去找了。究竟发生何事？你怎么会跟韦家小姐……你们不是出宫了？怎么会去假山？”
温昱回忆了一下之前的事情道:“不记得了。只记得是要出宫，后来胃疼的厉害，昏倒了……”
盛景承急问:“胃疼？还疼到昏倒？”
“在太后宫里喝了一杯茶，便腹痛不止……”
“太后？”
温昱又道:“此事应该跟太后无关，那韦家小姐是她的亲侄女，不至于下此狠手。”说着，他又缓缓道，“但微臣实不知谁会陷害微臣。”
这话微妙，盛景承看看他，眼下有几分失落:“朕不会害你，更不会拿这种事陷害你。”
温昱看了他一眼，又垂下眼睛:“微臣知道。”
盛景承又道:“你先安心在这里，朕一定会查出真凶，还你清白。不管凶手是谁，朕都会严惩不贷！”
闻听此话，温昱不觉有些动容，但值此关头，他虽不想蒙受不白之冤，却也知道当下的要紧事不是他的清白，而是跟西凉的交涉。
“圣上无需过虑，当下还是同西凉的事要紧些。微臣入狱，此事必定会让西凉对我大越有些看法，还请圣上让沈大人小心应对。微臣清者自清，自会有水落石出的时候。”
盛景承捏了捏他的肩头:“我相信你，你也要相信朕。你不会在这里待太久。”
温昱看着他，苍白的脸上浮现一丝笑意:“嗯。”
盛景承离去，温昱看着身上的袍服，将盛景承从自己的怀疑对象中划出去。
不是他。
如果真是盛景承要置他于死地，他没必要来监牢跟他说这些。
以盛景承的性子，他要杀一个人，从来不会浪费口舌。
可如果不是他，又会是谁？
太后？韦家？还是西凉的人？
但他想，不管是谁，迟早都会露出尾巴来。
他离开太久，朝堂的很多事情早已非他所知，目前，他只能将希望寄托在盛景承身上。
想着，他拥着盛景承留给他的袍子仰面躺下，偏头正好看见窗外枝头上的月亮。
原来已经这么晚了。
他侧了个身，目不转睛的盯着那弯浅浅淡淡的月。
这样清冷的颜色，像极了某个人。
也不知那个人现在在做什么？还不到亥时，当是在温书吧。
下月初六，也不知来不来得及赶回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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