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情令（九十一）

“……”蓝湛眼中微微怔愣。

良久未听到蓝湛的答复，温昱目中黯然，不过笑意仍旧挂在嘴角:“你也不必现在就答复我，你慢慢考虑，等你想好了再……”

“……可以。”

温昱眼中一震，继而欣然难以置信，再次与他确认:“可……以？”

“何时行礼？”

温昱走过来，明眸溢彩，方才浑身厚重如山的阴霾霎时一扫而空，三分期待的眼光里满是欣喜，“待我回去让人挑个黄道吉日，你我便行礼结义。可好？”

蓝湛道:“叔父说，三日后便是黄道吉日。”

温昱讶异:“三日后？”

这么急？三日后正是春会大典，这的确是个黄道吉日。

但毓王一事虽已解决，可士子议政关涉颇大，这几日不仅鸿胪寺和礼部，其他各部都在猜测此事将会引发怎样的轩然大波？尤其是西凉使团即将进京，这必将也是讨论热点。

而他温昱，既替毓王收敛尸骨，又奉旨接待西凉使团，无论如何，此次春会大典他有一万个理由必须出席。

就算他不去，他也相信，盛景承的旨意很快就会下来。

因为朝中没有人比他更合适。

他只需要坐在那里便是盛景承堵塞舆论的最好武器。

温昱又问:“可否推迟两日？忘机，三日后我实在有要紧事。虽然这结拜之礼并不繁琐，但我并不想这样仓促。我想……郑重些。”

温昱说这话时，也分外郑重。

“我还未与人结义过，想来以后也不会再有第二次。所以……”

“……回去之后，一起挑。”

蓝湛转身出去，温昱顿了顿，跟上去在他身后道:“那回去之后是你来我不夜天挑，还是我去蓝氏？”

“……都可。”

“你我两人的事就不必告给蓝先生和我父亲知晓了，我们……”

蓝湛突然停住问他:“为何？”

温昱本要张口就说，但蓝湛眼里莫名的情绪却让他迟疑了一秒，“因为……”温昱觉得告诉他也无妨，“这是我们小辈间的平常来往，若过了明面，便是温氏与蓝氏的交往。”说到此处，温昱又看着他道，“忘机，我想与你结义，与我们彼此的姓氏无关。”

蓝湛转身进了厨房，里面幽幽飘出一句:“……来蓝氏挑。”

“……”

如温昱所料，盛景承果然让他前往崇山书院参与士子议政。这本就是意料中事，他知道也推脱不掉，索性直接应下来，连理由也懒得去问。

蓝湛一行人歇在长治大街上的客栈里，与雍王府相隔不远。自从那夜结义之事说定之后，温昱这两日来的很勤，每每都是踩着饭点来，蓝启仁邀他一道用饭，他也没推辞客气，便与他们一起。用过饭后，又跟着蓝湛一道回房，连蓝淮都说:“不知温公子在何处落脚？既与含光君这般谈的来，干脆搬过来跟咱们一起住好了。”

温昱实在不好表明身份，只说在越京城有相熟的旧友，借住在人家里，不好拂了好意，因此还得住着。

淡淡的阳光从窗柩洒进来，蓝湛正襟危坐，伏案看书，修长的手指轻轻翻动书页，眼角余光却从未离开侧方那人。

只见他也是端端正正坐好，黑色锦衣、玉带束腰显得他分外矜贵清雅，与他寻常着温氏袍服迥然不同。手边几本书是蓝湛特意挑给他打发时间的，但他却没翻它们，一直握笔伏案，不知在写什么。如此专注，自然也未瞧见某道欣然眷恋的目光。

“呼——”温昱搁笔，满意的打量着自己的大作。

“忘机。”

他走过来将刚完成的大作铺在蓝湛面前，而后席地在他对面坐下。

蓝湛看清面前的画，不禁抬眼去看他。

那画上不是旁人，正是他伏案览书的模样，不过唯一不同的是，面前的书卷换成了一只小兔子。

他的手正在抚摸兔子的耳朵，目光温柔，神韵生动，栩栩如生。

“喜欢吗？”温昱拿手肘撑着自己倾过来问他。

“……嗯。”

“送你。”

蓝湛看看他，眼中蓦然柔和:“……多谢。”

温昱道:“谢是跟外人说的。再说我也好久不曾练笔，你不嫌弃才好。”

“……”怎会嫌弃？

温昱悦然回到桌案跟前坐下，拿过手边的书翻了一页，忽的想到什么，抬眼问了一句:“忘机，你是哪年生人？”

蓝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