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情令（六十三）

温昱满眼难以置信的看着他，温若凌不以为意继续道:“你父亲需要闭关一段时间，待文试结束，温氏大小事务便都要落在你身上。”

温昱却只问他:“温情他们做错了什么？他们也姓温，与我们发于一脉，异族相争不够，还要同族相残？”

“同族的确不该相残。不过在巨大的诱惑跟前，有些人是人，有些却不一定是人，同族亦是如此。”

“……”温昱不想听他说这些，兀自起身往屋里去。

“阿昱，”温若凌叫住他，目光和蔼，“你在逃避什么？”

温昱立在原地，没有应他。

温若凌也站起来看着他:“你若真要保他姐弟二人也不难，等遴选结束，你成为温氏名正言顺的少宗主，便可请你爹将温情一族拨给你调配。”

温昱道:“三叔是在威胁我吗？”

温若凌淡淡道:“威胁你的人何止三叔？”

天高云淡，云深不知处上空湛蓝辽阔。

山门前的小弟子接到来人交托的信物便转身往山上去。

一路拾阶而上，穿过层林碧潭，绕过几座掩映其间的亭台楼阁，将东西转交给外门总管事务的师叔，再由人分派弟子送去内门。

这样层层呈递，最后由蓝曦臣近前的小弟子送到他跟前。

“泽芜君，这是越京递来的书信。”

“越京？”蓝曦臣有些许诧异。玄门之人向来安于仙府坐落之地，除了镇邪除祟，甚少下山，也与俗事之人无甚牵扯勾连。

再说那越京乃国都，距云深不知处何止千里？蓝氏也无相熟之人在此，怎会有从越京递来书信？

他想着，将书信打开，却是崇山书院的赵濂老先生邀请蓝启仁参加书院春会大典。

蓝启仁得知此事，一时竟有些慨叹，不免忆及从前:“十多年前，我曾在姑苏境内与赵老先生有过一面之缘，当时相谈甚欢，他邀我前往崇山书院，打算引我见董崇董老先生。不过当时蓝氏杂事缠身，我便回绝了。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他竟还记着这事。”

蓝曦臣闻言，便问道:“叔父，这春会大典为何？”

“朝中选拔人才，除世家子弟可举荐荫庇之外，平民子弟还可参加考核入仕。一般春试之后，上榜士子会于崇山书院内聚会，交流切磋学问，若得人赏识，仕途自然一帆风顺。初始这不过是寻常集会，后来沿袭成例，便成为朝中一大盛事。”

蓝曦臣似是明白了些许:“那此番赵老先生邀约，叔父有何打算？”

蓝启仁有些犹疑:“温氏野心勃勃，尚不知其下一步意欲何为，若贸然离开姑苏，万一……”

蓝曦臣道:“听闻温氏最近正在进行少宗主遴选，温氏内部因为此事分歧颇大，族中长辈为此更是不惜否定温大公子的出身。曦臣以为，温氏目前自顾不暇，想必并无精力插手其他家族事务。”

听了这话，蓝启仁眉头紧蹙:“温若寒要将温氏交给那孩子吗？”他摇摇头轻叹了口气，“他太固执了，当年兄长就劝过他……”

蓝启仁又没说下去，只是眼光沉凝，似是不愿去多想这些事情。蓝曦臣虽觉得意外，道也没有多问。

“叔父，那去越京的事情……”

“曦臣以为该如何？”

蓝曦臣道:“曦臣以为，赵老先生专门相邀，若再回绝，未免太过失礼，且前后左不过四五日光景，想来也不耽搁什么。传闻崇山书院乃天下第一学府，董崇董老先生更是当世第一鸿儒大家，门生弟子遍及天下，仰慕者不计其数，若能观其风采，幸甚至哉。”

蓝启仁也认可此言:“曦臣说的甚是，如此便定下吧。”

“是，叔父。”

“蓝氏还需要你坐镇，此番就让忘机和风致与我同行。忘机打小没出过什么远门，这次去越京走一趟也好，风致性子活泼，带出去长长见闻，也好让他沉稳些才是。”

蓝曦臣微微垂了垂眼睛，将眼底的失落尽数藏进眸子深处:“是，曦臣这就去安排。”

“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