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情令（五十七）

温昱还是第一次进到这“仙客来居”，只觉得这地方跟他以前去过的小馆子都不一样。楼里挂满了流光溢彩的明灯，映照的处处明晃晃一片，大堂正中搭建着双层的台子，自上而下垂着各色纱帐。

台上，抱琴执萧的姑娘们坐于帐后，只隐隐瞧见人影，耳畔皆是珍珠落盘的曲声和满堂叫好喝彩之声。台下娇娘调笑，歌舞环绕，脂粉浓重的长袖和手绢在络绎不绝的来客声中起舞翻飞。

这座三层的小楼里灯火通明，乐曲飞扬，华光焕彩，一派盛世安乐、歌舞升平的好景象。

“这里面原是这样一番景象，”温昱望着眼前的画面惊呼，“难怪符彬和蒲承对此赞不绝口，想来这里的菜色一定也非同凡响。”

“当真，要在这里吃饭？”蓝湛问他。

温昱偏过头看他:“你不喜欢吗？我道是很喜欢这里，就是外面略嘈杂了些。”

蓝湛打量了他一眼，琉璃色的眼底泛起几分说不出的无可奈何。

“你别担心，这里的流程我都熟。”

蓝湛:“……”

“诶唷！两位公子！第一次来这里吧？”

“咳咳……”温昱被踩着飞步上前来迎的老鸨手中扬起的手绢呛了一口。

一群簇拥上来的姑娘见状忍不住掩嘴偷笑，却又忍不住偷偷去打量他二人。

“您二位是想听曲儿啊还是吟诗作对？咱们这里的姑娘样样都拿手。”

温昱顿了顿，似是在回忆什么，继而道:“麻烦在楼上给我们安排一个雅间。其他的，你看着安排。”说完，又才略显迟钝的从荷包里掏了个银锭子递过去。

老鸨见这人穿着不俗，出手又大方，赶紧就叫人往楼上最好的房间引。

沿着左侧红木楼梯上了二楼就是一条贯穿东西的窄廊，正对着楼梯口的是一间连一间的房间。房门上有用木牌依次刻着“琴”“棋”“书”“画”等字。温昱不解，便问:“这房门上刻的字是什么意思？”

领路的小倌道:“这是专为客人雅兴所设。”

温昱感叹:“老板当真心思别致，竟能将品琴对弈，习书作画这样的雅事与烟火气息相融，真是难得。”

那小倌不知道他在说什么，默默将他二人引到走廊尽头那间房里。

珠帘绣户，灯烛耀耀，盘盏银盂，果蔬酒菜，无一不全。尤其房内那张靠墙的红木大榻，典雅华美，极尽奢侈。

温昱刚在桌旁跪坐好，打算喝杯茶喘口气，一溜儿身段婀娜的姑娘鱼贯而入，继而停在帘外，个个俏脸盈盈，眼波羞涩。

“公子……”老鸨故作娇柔，那语调愣是能将人骨头给生生化去，“我带了姑娘们前来侍候两位公子。”

蓝湛抬眼去看对面的温昱。

姑娘们脱下鞋子，捞开帘幕赤脚围拢过来。

蓝湛微微捏紧手中的避尘，眼光始终落在温昱脸上，不过温昱的视线却始终在桌面上。

温昱正在认真端详桌上的菜色，明显有些疑惑:“我们还没点菜，怎么都上齐了？”

老鸨笑他:“公子，这菜有什么重要的？你看看咱们姑……”

温昱随意摆了下手:“不用伺候，你让她们出去吧。”

“这……”

见人不走，温昱想了一下又递了锭银子过去。

老鸨一把接过攥在手里:“诶呀，这怎么好意思？还是让姑娘们伺候吧。”

“不用了，我们自己来就好。”

老鸨手上一滞，看了看他二人，继而豁然，脸上笑意更浓:“公子您早说啊，我们给二位安排另一间房。”

温昱这才看了看房间:“这间就不错。忘机，你觉得呢？”

蓝湛:“……”

老鸨轻笑:“您二位满意就好。”说着，那老鸨又从袖口里摸出一个白瓷小瓶放到桌边，“春宵苦短，那就不打扰两位了。”

见她们离开，温昱伸手将白瓷小瓶拿过来看了看:“这是什么？”

拧开一看，里面却盛着些晶莹剔透的液体，他拿到鼻子跟前闻了一下:“好香啊。这是净手用的吗？”

“……”

“正好带回去给温情。”

蓝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