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逃脱

紫苑很清楚的知道丢掉ID卡意味着什么， 这代表必须舍弃在NO.6的生活，不论是购物、付款、通信、出入职场或公司、搭乘交通工具，都需要用到卡片。 如果无法证明自己是市民，就无法在NO.6生活下去。 一但舍弃了，他再也回不到那里，他犹豫了半天，脑子里闪现出火蓝和沙布的模样。他望着老鼠的背影，咬了咬牙，最终还是选择放弃。

紫苑把ＩＤ卡抛向远方，立刻有一只灰色的小老鼠从草丛里冒出来，咬起卡片，再度消失在草丛里。

紫苑问：“ 老鼠，你一直看着我吗？”

老鼠：“ 什么意思？”

紫苑：“ 别装傻了。你突然出现，彷佛预知我会变成这样，为什么呢？你一直监视着我吗？”

老鼠：“ 你少臭美了！”

紫苑：“ 那是为什么？请你解释一下。”

老鼠：“你总是这样，如果脑袋无法理解就不肯行动，老是要求别人的说明和解释。”

紫苑想了一下，没有继续问下去。这下出乎了老鼠的意料。

“紫苑，你好像变了一些。”

紫苑：“是吗？”

老鼠小心翼翼地带着紫苑，穿过垃圾处理场，走到排污水池。

“这里。”

老鼠指了一下水池。

“什么，你要我下到这里面？你饶了我吧！”

紫苑感觉后颈有点痒，不知道是不是被什么虫子叮咬过。虫子？他突然想起那只从山势脖子里钻出来的黑色的蜂子，他打了一个哆嗦，腿一软，他扶着墙，看着污水池。

但愿是自己多心了。

老鼠递给紫苑一个红外线蛙镜，紫苑皱着眉头接过来并套在了头上。他刚走两步，突然感觉到一阵晕眩，一下滑落水中。

“紫苑！”

老鼠紧跟着他跳了下去。

老鼠拉着紫苑的手。

“跟我来。”

污水的水流比想象的还深还急，眼前还漂着不知道是什么东西的漂流物，有时还会黏在蛙镜上，遮住视线。 四周弥漫着从未闻过的异样臭味，腐臭中还混杂着黏稠的甜味与刺激性的臭味。 在褐色的污水里，连要追随游在前头的老鼠的身影都很困难，最痛苦的是难以呼吸，连自己都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胸口则是绞痛不已。 老鼠轻松地漂向旁边，指了指墙壁上的转轮。 紫苑伸手抓住转轮，跟老鼠一起用力转动它，墙上突然出现一个圆圆的洞。 无法呼吸，已经到了极限，意识愈来愈模糊。 下一个瞬间，他被吸入洞内，随水漂流，往上冲，然后被丢了出去。

紫苑的身体用力冲撞到了什么，他觉得全身一阵麻痹，直达脚趾。

    可以呼吸了，他才刚松一口气，就突然猛烈地咳嗽了起来，而且想吐，嘴巴整个黏住。紫苑扯掉蛙镜，闭上眼睛，就这样无法动弹。

    老鼠笑着说：“还没到小朋友的上床时间喔！”

    这么说的老鼠也是气喘吁吁。

    紫苑一张开眼，看见了裸露的水泥墙。

    “这里是……？”

    “下水道，二十世纪的遗产，不，在也仍充分被利用中。”

    老鼠左右甩甩湿答答的头发，水滴溅得四处都是。

    “当污水超过一定限量的时候，刚才的水门就会全部被打开，利用这个下水道将污水排放出去。”

    “污水？没经过处理就排放出去吗？”

    “没错，你心爱的都市有时候也会做这种事。”

    “会排放到哪里去？”

    “西区。”

    “怎么会这样……怎么可以排放未经处理的污水……”

    紫苑哑口无言。

    这时候，老鼠站了起来。他背着浑身无力的紫苑爬上楼梯。

他们走到了地面。

    天空被染成了鲜艳的夕阳色彩，周围笼罩着冰冷的空气。

    这里似乎是西区的入口，远远地可以看见NO.6的外墙反射着夕阳的光辉。

    西区是一片低漥地，所以必须仰望着NO.6。

    光辉的墙壁笼罩着一座美丽的巨型都市，甚至弥漫着一种庄严的气氛。

    老鼠朝着那片墙壁的反方向走，穿过一片稀疏的杂木林，就看到一间似乎快要倒塌的废屋，屋里冒着炊烟，也听得见人声。